褚向自去了魏国, 平日里行事不再似会稽学馆那样畏缩, 马文才显然更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甚至肯破例提供褚向帮助,本就是抱着“奇货可居”的想法。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奇货”这么狠, 一出手就把褚皇后架在了火上烤,连皇帝都惊动了。
这样厉害的人, 一旦放开包袱,简直就如鹰击长空、虎入山林,马文才认为褚向在某种意义上和他一样,对自己没利的事情是不会提的,所以稍微犹豫了一瞬。
但褚向的下一句,就让马文才立刻做出了决定。
“光宅寺里有人淫/乱, 冲撞了兰陵公主。萧正德好像认识那女子。”
他对褚向点点头, 领了几个宫中的禁卫,寻了个熟悉寺中路径的僧人,就朝郗皇后曾住的那小院而去。
光宅寺封寺,萧正德为了避免起冲突是单独入寺的。如今他和人起了争执,对方也不会慨然赴死,必定剧烈挣扎高声呼叫、想办法拖延时候,马文才跨进小院时,便看见萧正德将一个什么人丢进了院中的井里, 扯着一个女子想要离开。
那女子约莫二十多岁,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整个人犹如风中的落叶般不停地颤抖着,拽着萧正德胳膊苦苦哀求:
“阿德,阿德你听我解释……”
很明显,她很怕他也把她拖到什么地方给宰了。
马文才一进院,这两人便发现了,齐齐变了脸色。萧正德更是皱起眉叫了声“马文才,你来做什么!”
马文才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年少得志却低调谦逊,寻常人也找不到他的把柄,就这么让他以一个次等士族的身份稳稳坐住了秘书郎的职位。
他没理萧正德,而是让侍卫将井里的人捞了上来,又按照祝英台曾教的那般将他腹中、气管中的水控了出来,总算还留着一口气。
“带走。”
马文才看着僧人身上还有不少伤痕,显然是萧正德下的手,怕他再留在这里又要被灭口,干脆叫禁卫把他带走。
“马文才,你敢!”
萧正德怒喝。
“陛下差我来平息光宅寺的争端,我若不带人回去,便是我失职。”马文才笑了下,看了眼萧正德背后的女子,点点头:“是了,我忘了还有一位,侯爷请把你身后的女子也交给我回去交差吧。”
萧正德哪里肯,口中威逼利诱之语不断,又抬出临川王来压他们,马文才却嗤然一笑,根本不去理会他。
当年祝英台被掳,便是出自这蠢货的手笔。后来吴法寿死,这货又祸水东引想栽赃嫁祸自己,幸亏畏娘还算聪明没中计,反送了信出来让他们小心。
江无畏怀疑自己弟弟的死和萧正德有关,这几年一直在暗地里查他的底细,想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这几年里,这萧正德早已经是人厌神烦,就连临川王萧宏都在江无畏的枕头风下对这个儿子横鼻子竖眼的有意见,唯有他的亲弟弟萧正刚还愿意和他混在一起。
马文才素来是个“趁你病要你命”的人,既然萧正德对出现在皇后久居的这一对奸/夫/淫/妇这么紧张,那其中必有缘故。
萧正德自然全力反抗,可惜马文才从宫中带来的禁卫都孔武有力,他们知道这里是皇后旧居,出了这种事皇帝一定不会善了,动起手来也毫不犹豫,没一会儿,萧正德身后的女子就被禁卫们抓了起来,和那昏迷的僧人一起,被带离了光宅寺。
萧正德追在马文才身后唾骂,那唾骂到后来变成了疾呼,等到了寺门口时,已经是哀求了。
可惜马文才完全不为所动,带了人就要送入宫。
等马文才带着那女人和僧人走远了,萧正德将牙一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向着自己的王府疾奔而去。
***
另一头,兰陵公主被花夭抱至临川王府,在游仙园里内暂时安置。
一路上距离不算短,可花夭却将兰陵公主抱的稳稳当当,连气息都没有半点紊乱,好似兰陵公主不过是根羽毛。
这样的耐力和力量,让一旁的徐之敬大为叹服,但他去过魏国,并不会和大部分梁国人那样,觉得花夭这样的天资是魏国常有的,所以在一旁感慨说:
“花将军这样的膂力,怕是世间少有吧?”
“不是哟。”
兰陵公主身边的魏国使节笑道:“鄙国的杨大眼将军也有这样的膂力。”
“杨将军不是已经……”
杨大眼是魏国的悍将,梁国北境的小孩听说杨大眼来了,往往能止住啼哭,梁国人谓之“小儿止啼将军”。
不过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花夭却点点头:
“杨将军的儿子杨白华也有这样的膂力,如今在宫中担任禁卫之职。”
她想了想,又说:“我的师兄贺六浑欢虽然力气没我大,但和我比拼武艺时,从不会被我的力量打败,也算是膂力过人。”
听说这样的勇将在魏国至少有三个,梁国的人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魏国人的目的达到了,也得意地笑着。
在萧正刚的带领下,兰陵公主被放在了游仙园的客房。
听说这里是萧宏宠妾的住所时,兰陵公主还有些犹豫,但听说萧宏并没有妻子,如今是这位宠妾在管事。
听说连天子驾临临川王府都是在这位宠妾这里设宴的,兰陵公主就没有拒绝。等江无畏拿着从未穿过的衣裙让公主更衣时,兰陵公主也不敢有任何傲慢之色。
因为那拿来换洗的衣裙,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