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熊熊烈火烧毁了那件他自幼所穿的破烂衣裳,似燃尽了他心中对他那未曾见过的母亲最后一点念想。
正如辽远老头所说那句话,火烧过后,苦痛皆无。
黑暗中似有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不肯断绝,余生感觉心头一口郁郁浊气难以排解,顿觉身体在一直下沉,下意识地大喊出声,震碎了周边虚空,猛然睁开了眼睛。
耳边传来悠扬的笛声。
在他那声大叫中停了下来,门口站着一个幼小孩童,此刻缓缓地将举起的手放下,将手中的曲笛在空中绕过一圈后娴熟地别在腰间。
他转身一看,对着余生一笑,道,“你醒了……”
…………
看了看自己周遭的景象,躺在一个四方屋内,被人收拾得很整齐,除却一桌一椅一床外,他物皆无。
余生只觉得眉心有些疼痛,看了看自己身上青色的衣袍,还散发着阵阵让他不自在的香气,下意识问道,“敢问师兄,这里是?”
孩童一挑眉,将头上扎起的小辫子向后捋了捋,迈开小步走了进来,眼中带着狡黠,道,“我叫玫童,你是可以称呼我为师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玫童的话让余生呆然停顿,好像想起了什么,既然自己此刻并未被烧死,记忆中模糊的话语逐渐清晰,那么自己岂不是要入门?
看着余生的样子,玫童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老头子几十年没有收过徒弟了,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份。”
“哦”了一声,余生揭开被褥,脑海中一片浑浊,这一切的变化实在太快,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他当面破口大骂的人,竟然要收自己入门。
当真古怪了得。
扶着门边向外看去,色彩斑澜的岚崆山让他有些心醉,在昨日的这个时候,他一度徘徊,一度想要跳下深渊了却此生,没有想到一天的光景,倒让他有些慨叹世事无常。
身后又传来玫童的话语,“你也不要高兴过头,我看过了,你身上骨骼的伤势很严重,师父是有些手段可以延缓裂骨的趋势,但也仅仅是延缓而已,一年之内,你若是不能裂骨入骨师境界,到时师父也回天乏术。”
余生茫然地点了点头,他对修道之事一窍不通,又怎能了解其中艰难,只听玫童又补充了一句,“五品灵骨,踏入骨师一境,需要五六年,乃至十年,还要看个人心性天赋。”
这话让余生身子一软,差点又站立不稳,回头看着屋内玫童已经坐在床上,双腿搭在床边前后晃动,抬头看着房顶,十分老成。
在门口站了许久,而昨日所见高大的经阁就在离此屋不远处,就在他醒来这不长的时间里,他已经看到不少穿着各色衣服的弟子走进经阁,无一不是毕恭毕敬,对着经阁内的人行着大礼。
有些头痛,揉了揉眉心。
“敢问师兄,经阁是属于哪一座山峰?”
玫童口中的细小哨声忽然停止,道,“经阁自是经阁,不属于任何一座山峰,论宗中地位,却是不比任何一座山峰差,还有……”
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样子,似在藏着掖着要勾起余生的好奇心,余生也随之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能不能不要老是师兄师兄的喊,我生做女儿身,却偏要被你颠倒了黑白……”
闻言余生面露尴尬之色,低下头仔细看了玫童几眼,又在她身上几个特定的部位流转,又好像在回想她说话的语调,走路的动作,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
只见玫童一脸愠怒之色,特别是当余生眼神在她身上游动的时候,目光似能杀人,冷哼出声,“若不是跟着那死老头修什么道,老娘能成这幅样子吗?”
她双手插腰,极力想做出一副年龄极大的样子,那矮小的身子以及明亮的眼睛,还有细嫩的皮肤,都出卖了她。
余生想要从中找出一处能够证明她是女儿身的证据,却还是放弃了,突然回过神来,道,“师姐今年芳龄几何?”
“四十三。”
玫童的话让余生差点将眼珠抠出来放在地上,张开的嘴久久不能合上,好像有些不相信,又问了一句,“多少?”
“四十三,四十三,你没有听错,就是四十三,我八岁跟着死老头修道,从此身形一直停留在八岁的模样,怎样,不像吗?”
余生感觉自己自从上了岚崆山,就像是步入了另一个世界,一切都有些匪夷所思,从书上看来的东西到了此处完全被颠覆,摇头点头似痴傻模样。
“像,太像了。”
看着玫童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余生立即回答了一句,玫童在地上一跺脚,低沉道,“我们走!”
“干什么?”
“拜师啊!”
…………
出了屋径直走向经阁去,那里恰好有人出来,从表情来看似是很满意,对着脸色铁青的玫童行礼问好,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余生,有些诧异,又快步走开。
玫童也只顾着向前走,小小的步伐迈动极快,一闪一闪就像是莫闰那般,余生跟着有些吃力。
不多时便已经站到了经阁门口,玫童冲着里面大喊,“死老头,宝贝儿我给你带来了……”
没有像昨日一样恭敬地称呼辽远为师父,似是余生那四处流转却没有找到女子特征的眼神揭开了她的伤疤,让她此刻对辽远都带上了不满。
“童儿莫怒,是谁欺负了你,说来让为师给你出头……”
“出你个大头鬼,摊上你这么个臭名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