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巨大的锁链仿佛亘古不变,数百丈长的距离难窥其全貌,风雨侵蚀,不见锈迹,乌黑的颜色散发着摄人的金属质感。
呈一种上升的角度,连接着此地悬崖与岚崆山,就像是一道巨大的通天之桥,那头隐匿在光影之中。
伸手摸了一下手臂粗细的链结,冰凉的感觉瞬时传来,让余生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他还是拉着,俯下身子,定了定神,另一只手也悄然攀附。
筋骨用力,肌肉隆起,他的身子趴在了锁链上,胸膛紧紧贴着锁链,链结之间的起伏,让他清楚地感觉到锁链的坚硬有力。
两条腿向下,绕过一圈之后,脚背又搭在锁链上,整个人如同毒蛇,缠绕着,睁开眼向下看,已经能看见灵渊中漂浮的雾气,死寂而又让人心悸。
蜷缩的双腿借着与锁链之间的摩擦,向后蹬动,同时一手向前伸了半尺,五指环绕,另一只手迎了上去,身子缓缓地向前滑了同样的距离,胸膛上传来一阵冰凉。
在几十座帐篷前的人,终于注意到有一个人影爬上了铁锁,纷纷驻足,像是在看着一件很稀奇的事情,目中带着渴望,又有着无奈。
老疤子在磨着那把大刀,抬头看了一眼锁链之处,微微一停,又低下头专心地做事,面前那把刀,此刻已经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迈出这第一步,余生接着爬,不多时便已经爬出去丈许距离,完全离开的悬崖边,远远看去,正像是巨大的锁链上起了一道结。
这里的感觉,却与初时完全不同,让余生感受到一种害怕,一种让他血气凝固的恐惧,胸中呼吸难以通畅。
深吸一口气,余生再次伸出了手,眼睛直视着那没有尽头的锁链,在那寒彻入骨的冰冷中,一寸寸向前。
老马这时从帐篷中走出,看着悬崖边上围了许多人,正朝着锁链之处指指点点,他凝神望去,余生已是一道黑点,爬出去总有五六张之远。
“他不要命了……”
老马急忙跑了过去,推开拥挤的人群,眯着眼睛,看着锁链上的人,老疤子不知何时也来了,靠近老马身边。
“总有半年没人爬过通天桥了,如今也好解解闷……”
瞪了一眼老疤子,老马突然伸出手,老疤子眼神一边,却还是没有躲,只见老马拉着他领口,怒声道,“你为何不阻止他?”
“他总要试试,靠自己的本事能不能爬过去,况且,他也不怕死,对不对……”
老疤子比老马低一点,老马拉着他便像是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独眼直视着老马,脸上没有丝毫害怕的神色,一条长长的疤痕显得可怖而狰狞。
…………
额头上渗出冷汗,滴落下九重灵渊,心理与身体上的双重煎熬,让余生此刻已经有些极限的感觉。
但是他,也仅仅爬出去十几丈,腿脚好似僵硬在锁链上,每向前一点,都让他有坠落的感觉。
艰难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悬崖边上的人群已经很远,此刻若是再向前,必会精力衰竭,掉落深渊而死。
眼前依旧看不见尽头,余生开始逐渐向后缩,准备回去,可是,回去的道路,却远比他想象的艰难。
悬崖边上的人看着这一幕,有人摇头,似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想要靠人力爬过通天桥,一如登天。
而且这回来的路,随时可能身死殒命,远不如在山崖下抓取灵蚯来得安全,他们中有些人,就连尝试也没有过。
“真是痴心妄想,若真是这般简单,此地所有人还需在此地等么?”
“人家至少能够爬过去十多丈,你却连这心思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说他痴心妄想。”
“一个新人,此地的过活终是熬不来,也许试上一试,才能让他死了这条心。”
“兴许这锁链,根本就是为岚崆宗弟子所设,不是修道之人,根本难以通过。”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摇头叹气,对远处那座飘渺俊秀的岚崆山既是向往,又是怨念,却对锁链上那人,已经失去了兴趣。
唯有老疤子,看着逐渐后退,身子在不断发抖的余生,严重有着奇异的光芒,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向后退远比向前爬来得艰难,余生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会有人掉落悬崖而死,因为他们不知进退。
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完全从此地爬过去,那便要回到悬崖,但是等他们用尽了力气,再想要回去的时候,却已经是力有未逮。
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余生看似只爬了十多丈,所用的力气,却是两倍,乃至更多。
这短短的距离,却只有锁链的一成,可想而知,想要完全爬过去,需要多少力气,需要忍耐多少恐惧。
余生踩在悬崖边上坚硬的地面上,一种安全的感觉传遍全身,老马上前,将他从上面一把拉下,余生却已是身如汗洗,力尽虚脱了。
倒在悬崖边,睁眼看着如洗的天空,就像是刚从生死边缘逃脱,让他胸膛急剧起伏,大口呼吸着。
清风吹动着他的躯体,汗水冰凉,身体僵硬过后带来的酸痛,头脑之中犯晕,整个人轻飘飘恍若整个人身子都不是自己的。
在锁链上若不是及时返回,此刻恐怕已是丧命深渊,如此看来,想要从通天桥爬过,比起抓取灵蚯,难得太多了。
至少灵蚯,还能给人哪怕一点希望!
正午渐至,余生气力散尽,足足休息了大半个时辰,才能站起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