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大刀看来极为沉重,呼地一声被他从后背抡至前身,那瘦弱的身躯下蕴含的力气让余生眼眸深处的瞳孔缩了缩。
但是那把大刀就这样被老疤子提着,指着地上倒下的马匹,“老马,你也不想想,一坨马肉,怎值得了一条灵蚯!”
老马依旧竖着一只手指,老疤子对着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好像要对这马肉放弃了一般,“小兄弟,给我一条马腿,我教你如何通过通天桥,你看如何?”
帐篷前顿时安静下来,就像老疤子手中那把大刀一样静止在空中,老马说这老疤子不怕死地在通天桥上爬了三十多丈,他却有些大言不惭,好像看清了余生心中那股冲动。
老疤子兴许是举着有些累了,又微微抬起,在抬升了两三尺之后,猛然放下,一条鲜血淋淋的马腿,就如此被砍了下来。
老疤子身后的一人漠然上前,扛起那条马腿,老巴子用衣袖擦了擦刀上的血液,走时回头看了一眼余生,笑着远去。
…………
“老马……”
余生在老马背后轻声说了一句,老马回身拍了一下余生的肩膀,精瘦的脸庞上带着莫名的意味,“他能爬三十多丈,指不定有什么办法,若是不怕死,就去问问……”
等老马再从帐篷里走出来,手中拿着锅盆灶具,摊了摊手,“你是新来的,这一顿饭,怎么说也该是你做。”
将这些东西扔在地上,噼里啪啦散落开来,老马管也不管,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只酒壶,坐在帐篷口,对着当空烈阳,猛喝了一口,还极有味道地咂了咂嘴。
当初为了不花钱买回春楼的烤鸭,余生在回春楼可是当了半年的学徒,虽然烤鸭的手艺未曾学到,但是做饭的厨艺却也不差。
取了匕首,在马臀近腹之处,先深下皮肤指宽,割去马皮,再顺着血肉纹路,向着马臀一划,露出一大片精瘦的马肉。
再用匕首深割寸许,将褪去马皮的一大块肉割了下来,老马看着余生割马肉的动作游刃有余,忍不住赞叹一声,“看来你除了读书,还有些别的本事。”
没有理会老马,余生将这一片肉用清水洗净,用匕首割成条状,再将其从中断开,放入锅中,升起烈火,架在石上。
做完这一切,看着地上还有大半的马肉,余生朝着帐篷内指了指,“对了,能不能用一下那紫金圆桶?”
老马擦了擦嘴角的酒,问道,“你要那东西做什么,岚崆山下发的紫金桶,可是专门用来……”
“给我,我们之后一月可都有马肉吃了,否则……”
老马登时明白过来,面露喜色,一拍额头,“我怎么就没想到,可惜了以前那些扔掉的肉……”
痛惜之下,老马将紫金桶拿了出来,余生撸起袖子,又将马身上的皮毛一寸寸割去,皮下较大块的肉,又被他割成一条条,之后将一条条马肉放入了紫金桶,盖上了桶盖。
虽然不知紫金桶是何物所制,但是将灵蚯放入紫金桶能够被蒸至枯干,便能够将马肉蒸干。
果不其然,过了小半个时辰,火上的马肉已经沸腾,再次打开桶盖,里面的马肉已经干枯缩水,如此存放下来,过上几年,也不会坏掉。
马肉的清香已经蔓延,再加入些许盐巴,坐下来等上个把时辰,便可以食用,老马此刻带着微微醉意,朝着身后喊了一句,“你们两个出来吃些东西,晚上还要干活……”
没有响动,余生正在割着马肉,低头不理会,就要将马的半边身子割掉,才看见流婉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泪痕,头发糟乱,好似在这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已经散尽了年华,苍老了容颜。
苍白的脸对着余生,又或者是老马,还是对着自己,笑了一声,“好久没有见过荤腥了,小兄弟可真是个福星……”
弯腰揭开锅,马肉的清香让她一脸陶醉之色,余生递给她匕首,流婉接过,插起其中一条,放入嘴中,没有一丝做作,大口的咀嚼起来,又道,“老马,给老娘喝一口酒……”
老马微笑着看向她,口中说着,“你可不喜欢我这涩酒。”
手中却还是把酒壶递了过去,流婉仰天喝了一口,大叫一声畅快,那等风姿,却是比那世间美女,差不到何处去。
眼角一瞥,男子王魁也走了出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对着流婉笑了笑,“不信余兄弟做的马肉这般好吃!”
说着,他自己也拿起一块,这在世间虽不是珍贵之物,可是在此地却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对于这些常年都见不到荤腥人来说,是人间美味。
余生对此没有过深的体会,说了一句,“若是不够,可以再煮一锅,若是再有些佐料,那便更好!”
“够了够了,这好东西要省着吃……”
一瞬时,在这里的四人正如同心结誓言所说,亲密若是兄弟,老马站在二人中间,有说有笑。
…………
时间在这里过得别样地快,等到余生收拾完最后一点马肉,感到腰酸背痛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九重灵渊之下的那股凉意顿时传来。
老马背着绳子,铲子在腰间叮当叮当作响,王魁提着圆桶,流婉跟在身后,四人走向了深渊。
这一次余生已经有些驾轻就熟的感觉,对着老马说了一句,“我也想下去看看……”
背后的绳子晃荡,老马默然片刻,道,“你还是在上面看着绳子,这最后一条灵蚯极为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