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贤面对家人总是以赤诚之心满怀希翼。
卫文慧嫁给魏童那会她还是个孩子,也只是从太子哥哥那里听说过一耳朵,大抵明白侯府嫡长女嫁了个岁数相差许多的鳏夫做继室并不是良配。等到长大了,才发现不管是卫文慧还是她的亲姐,总是家中那根早慧懂事的顶梁柱,甚至能够为了家人的幸福付出整个后半生。
“你若是不舍得,我便请大姐来家里住上些时日,‘放魏姐夫一人回福建’这样的话是万万不能再说了。教老太太听见可不能依你。”卫文慧未出阁的性子大夫人不清楚,这回见了却觉得卫氏泼辣的脾性十分投缘,更别提能教出魏子钰这样单纯热忱的孩子的母亲一定错不到哪里去。
“子钰若是知道要回福建,又该哭鼻子了。”大夫人想起魏小三便忍不住开怀。
魏子钰随母亲回魏家那日的情形卫文贤是知道的,被大夫人提起,也是忍俊不禁。
明妍正竖耳朵听父母说话,冷不丁被提及有关系的糗事,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两个互相挟菜秀恩爱的父母,给明娴挟了一筷子百合西芹,“大姐吃菜。”
这回连明娴也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军营里养成的习惯,卫文贤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在一旁伺候着,又不是没手,什么事情自己不能做,所以碰到卫文贤在家吃饭,丫鬟们都是避出去的,屋子里只一家四口,吃饭的时候说会话倒也其乐融融。
樊妈妈白着脸掀开帘子走进来便显得有些突兀了,大人孩子一同转了脸去看樊妈妈,明妍觉得樊妈妈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多年的主仆,樊妈妈朝大夫人那里隐晦地望了一眼,大夫人就知道不好,放下筷子疾声开口道:“有事说事,别磨蹭。”
“门房来报,老夫人同二夫人回府的路上遇见惊马,侯府的马车…马车翻了,如今人还在回来的路上,先遣了下人来……”樊妈妈话没说完,卫文贤高大冷峻的身影已大步消失在房间里,被劲风带倒的圆凳躺在地面上转了两圈才悠悠地停下来。
“人怎么样了?老太太受伤了么?有没有请了大夫?”大夫人慌忙站起来,唬的樊妈妈连忙伸手去扶她。
“我的好郡主,您小心着些,别再抻了腰。”樊妈妈知道大夫人心急,只不能因为这样便不顾身子了,便一直扶着没撒开手,“府里的小厮跑回来传的话,说是老太太无碍,正巧碰上懂医术的大夫,不仅当时救治了老太太还把人顺道送了回来。老太太怕府里头担心才吩咐的下人回来说一声。”
“如此便好,”大夫人瞪了樊妈妈一眼,责备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讲清楚,我从来没瞧见侯爷这样失态过,被你三两句话吓坏了。”
樊妈妈瞧了疾步走在前面的明妍明娴两个,压低了声音同大夫人耳语道:“听下人说,翻车的时候是二夫人护着老太太的,因此老太太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受到的惊吓反而多一些。二夫人却伤了骨头,怕是一时半会起不来床了。”
才刚怀疑到白氏头上便出了这样的事,大夫人不得不有所怀疑,皱眉道:“她又想出什么妖蛾子?”
“谁知道呢,只翻车这种事本就风险极大,老太太又是白氏的亲姑母,按理说不可能那么狠心罢,更何况白氏自个伤的更重一些,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为的。白氏也没道理要伤老太太啊。”
难道她们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大夫人疑虑重重,叹道:“有侯爷在必定会查出事情始末的,当务之急还是先顾着老太太吧。拿了侯爷对牌去宫里请太医来,叫丫鬟们守好门户,老夫人院里也要提前做好准备,教下人备下软轿都去大门处侯着,二老爷那里通知了么?”
“刚得了消息便着人喊二老爷回来了。”
点苍院离外院最近,大夫人由樊妈妈扶着竟也很快走到侯府的大门处。
回来传话的下人才刚便被卫文贤领着一起走了,此时想是已经把详情同卫文贤说了,否则以卫文贤的紧张应该早就骑马去迎人了。
大夫人过来,卫文贤似有所觉,扭头见大夫人已经走到近前,伸出手接了大夫人温声道:“才刚吓到你了罢?在院子里侯着就是,娘无事。”
“来都来了,一起等着罢。”大夫人顺势同卫文贤靠在一起,安慰道:“娘一心向佛,自会平安无事的。”
卫文贤自来不信神鬼,想说该多谢的是路上遇见的大夫。只老夫人一直笃定佛主,作儿子的倒宁愿相信是母亲的虔诚感化了佛主,才会在母亲遇险的时候正好派了贵人相助。
“还是派人请了太医来给母亲再看看,二弟妹为了救母亲伤了骨头也要好好诊治。”卫文贤甫一听说老夫人翻了马,先想到的便是对手针对他的阴谋,先把清风派去探查真相了。后来听下人说老夫人无碍,身边又有大夫,便忘了这一茬。这回才想起来人家大夫怕只是做好事送人回来而已,还是要教太医来仔细看诊的。
“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二弟那里也让人去传话了。”
说话间便有马车转过街角往侯府大门驶来。
想来侯府的马车翻车后便不能用了,侍卫把拉车的马骑了回来。
确定马车前头带路的是侯府的侍卫,后头那辆马车就是送老夫人回来的马车,明妍只想感慨:她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