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宝珠没有防备,一磕之下差点咬到了舌头,她想骂人却发现自己的脸埋在男人胸膛上,曾经熟悉无比气味现在又环绕着她,清冷涩香依旧,却让她觉得胸口一阵翻腾,压抑不住撄。
“呕~~~~~”她微抬头,稀里哗啦的吐了男人一身。
洛宝珠并未进食很多东西,此刻吐出来的也不过多是些黄绿色的清水,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却让夜瑾宣的脸瞬间阴沉似有黑云压境。
他一把将洛宝珠从身上推了下去,站起身,“你想干什么?”
“呕”洛宝珠坐在榻上,继续呕着,直呕得似乎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那股烦腻之感才稍稍减退。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她抬头,勉强的笑了笑,“我都说了觉得你脏,见你泛恶心”
夜瑾宣的脸愈发沉,幽黑的眸中有暗流涌动,几经变幻,终于又趋于平静,“很好,你觉得朕恶心,朕就送你去一个不恶心的地方”
洛宝珠知道自己终于惹恼了他,可是那又如何,她无所顾忌,她甚至想他能杀了她,这样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
可是,洛宝珠同时又很清楚,自己于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又怎么会被轻易杀呢。
洛宝珠瘫坐着,披散的发无力的垂在颊边,也沾着些污秽,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活得真是可悲,被人玩弄于鼓掌间却无丝毫斗志,她从未想过要报仇,即使她的仇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甚至不恨,是真的不恨,心中却荒漠如一望无际的沙漠,再不见日月光辉,再不见草长莺飞。
从前那个龇牙必报、爱哭爱闹的洛宝珠似乎在岁月的长河中迷失了方向,不知所踪,而现在这天越皇宫中被囚禁的瞎眼女子,不过是一具失心的行尸走肉,无爱无恨,无知无觉偿。
洛宝珠已不是洛宝珠。
或者说,洛宝珠杀了洛宝珠!
这样一想,她的脑袋又开始钝钝的痛起来。
洛宝珠及时收了思绪,不让自己多想,她说,“给我点水”
她的嗓子又干又腻,嘴巴里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吐的粘液,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
半响,却没有人回答她,静悄悄的,让洛宝珠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傻乎乎的对着空气说话。
可她也的确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夜瑾宣不知在何时已然离去。
洛宝珠从床上摸索着下来,手上脚上都不可避免的沾着黏糊糊的液体,她又是一阵干呕,腹中却再无东西可以呕出。
她似乎能闻到,这窄小的地方里,泛着一股难闻馊味,连她自己身上,都沾满了这种味道,洛宝珠有点无法忍受,即使是死,也当死得干干净净,有尊严才对。
她突然能理解为什么那些妖怪抓住唐和尚都要不辞辛苦的先清洗一般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将披散的发用腕上的凤羽手链挽起,赤脚站在冰凉的地砖上,一点一点顺着墙壁摸索着向前行,准备找夜瑾宣要点水清洗清洗。
手上的触感一变,前面不再是冷冰冰的石壁,而是带点木质的感觉。
洛宝珠屈指敲了敲,邦邦邦的果然是木头,她摸索一番却发现整个木面平整,并没有门锁什么的。
起先她极有礼貌的敲门,敲三下一小停,却良久不见外头有反应,渐渐的就失了耐心。
于是握拳变成砸门,狠狠的,一下、两下,“有人吗,开门、快开门”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又沙又哑的像被人一脚踩住脖子的野鸭,砸门声里,连她自己都听不清了。
索性就不喊了,只闷着头捶门。
“邦邦邦”
李谦正束手立在书架旁,手抬起来又放下去,到底是没有回应。
而此刻,夜瑾宣赤~裸着上身坐在暖云殿中泡温泉,手臂枕在脑后,热气氤氲缭绕,将他俊美的脸上熏出些不一样的风~情,额前的碎发错落有致,柔和了脸部冷硬的线条,精致秀雅的五官深邃迷人,让人见之忘俗,狭长的浓眉下轻阖的眸,倘若睁开,便能像毒药一般蛊惑人心。
却偏偏有人不为所动!
夜瑾宣想到了洛宝珠嘴角的讥笑。
若是她的眼睛还是完好的,想必看着自己时眼底会盈满厌恶和抵触,但夜瑾宣又想,这样或许也好过满是陌生的冷漠。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樱唇勾起了细微的弧度,却在瞬间又抿成一条直线,蓦然睁开的眸中滑过一丝懊恼和……疑惑。
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想法?他问自己,却无法解答。
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思索。
……
“邦邦邦”
洛宝珠犹自敲着,手上似乎有一股麻木的疼,却停不下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停下来应该做什么,一头撞死?还是坐在满室的污秽中发呆?
额头上的疼痛还在提醒她的撞墙寻死之法失败,那么用力都撞不死,她可没有多余的勇气再来几下,她想要的,是能快速、有尊严的死去,此处似乎都不符合,于是她手上的动作就更是不停了。
一声一声的砸门声从里边传出来,闷闷的,似乎一下不落的全砸在了李谦的心上。
他知道里面是谁,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陛下阴沉着脸从里面出来,径直去了暖云殿,吩咐他在此处守着,他就只能守着。
李谦并不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他却始终不相信洛宝珠会刺杀陛下,他想,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当看到夜瑾宣抱回洛宝珠时,他诧异却又为主子高兴,却不想如今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