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雪越发大了,程墨把自己关在书房,一个人不知忙什么,直到二更天才去顾盼儿的屋子歇了。
天亮后,雪小了些,却一直没有停,婢女禀报,花园八角亭附近一带几株老梅有十几朵花儿要开了。苏妙华顿时来了兴趣,要在那儿摆午膳,边吃边赏梅,顺便让顾盼儿抚琴。
顾盼儿自从生了佳佳后,把全副心思全放在佳佳身上,已经很久没抚琴了,听苏妙华这么说,微微出神,道:“姐姐要是不嫌妹妹技艺生疏,那我就抚上一曲。”
这几年养尊处优,在松竹馆的日子,现在想起来遥远得不真实。
苏妙华小时候,苏执也曾请琴师教她学琴,不过没两天就被她赶跑了,从草原回来后,她变了很多,也想附庸风雅了。
两人说定,去找霍书涵。
霍书涵让人去把亭子烧得暖暖的,围上帷帐,只留对着梅树那一面。花园地方太大,全是露天,并没有安装供暖。
程墨道:“这样的天气,吃火锅最好了,别的菜一端上来就凉了。”
穿到这儿第一年的冬天,程墨画图,让铁匠打造一个造型奇特的锅子,开吃火锅之先河,经张清、祝三哥、武空等人效仿后,火锅便在京城勋贵之家流传开了,现在殷实之家,天气寒冷时,都会吃热气腾腾的火锅。
霍书涵深以为然,张罗把东海郡送来的半尺长的虾从冰中取出来,道:“还有些肉质鲜美的鱼,前些天送到这儿还是活的呢,可惜留到现在,已经死了,只能用冰块冰了。”
东海郡出产海鲜,郡守每年孝敬京城众高官的顶质海鲜不知凡几,程墨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哪会少了他那一份?最好的都送到他这里来了。
郡守用心,海鲜都是用海水装在桶里,山长水远送到京城,一路也不知死了多少,那些不能在水里活蹦乱跳的海鲜,是不会送到程墨府上的。
霍书涵留下一些,等程墨回来时吃,可装在桶里不比在海中,那些海鲜没有几天便失去活力,慢慢死了,只能用冰块冰起来。虽然这样,还是很新鲜,京城在内陆,也不是常能吃到海鲜。
今天中午,吃海鲜火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雪花如雾,靠近八角亭的一株老梅树,一枝枝丫横在没有围帷帐的那面亭子上空,上头两朵并蒂梅花,无声地开了,花香随风入亭。
顾盼儿一曲弹罢,放下琴,抬头见到那两朵舒展开花瓣的梅花,心有所感,走了出来。
程墨示意春儿取大氅过去,顾盼儿已回头招呼:“五郎快来看,好漂亮的梅花。”
梅花含苞初放,香气袭人。她一声招呼,不仅程墨起身,就是霍书涵、赵雨菲和苏妙华也都走过去。程墨把大氅披在她肩上,她依在程墨怀里,嫣然一笑。
众人欣赏一回,苏妙华闹着要程墨做诗,道:“从来没见五郎做过诗,这会儿梅花开,不如吟诗一首,以做纪念。”
赵雨菲曾和他同住一巷,素知他未发迹前烂赌,要不是祖坟冒青烟,哪能一路飞黄腾达?当下只是抿着嘴笑,看程墨如何下台。
程墨见赵雨菲笑得促狭,估摸她记起自己小时候的臭事。自己来自现代,是穿越者,这样惊世骇俗的事,他是绝对不会透露的,不知赵雨菲想到什么,笑成这样?
身为穿越者,小时候也背过唐诗三百首,抄两首吟梅诗似乎不成问题,但程墨不想这么做。他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某出身勋贵,先为羽林郎,再为卫尉,走的可是武将的路子,吟诗作赋这等事,当去找那些老学究。”
他的样子把四女逗笑了,赵雨菲和苏妙华咬耳朵:“你要让他押大押小他懂,让他作诗,怕是只能等来世了。”
苏妙华作恍然大悟状,哈哈大笑起来。
程墨听到赵雨菲的话,恶狠狠道:“好啊,你编排我,罚你跳一段舞。”
苏妙华立即叫好,气得赵雨菲白了她一眼,道:“你哪边的啊?”
赏了一回梅,说笑一回,重新入内坐好,霍书涵剥开大虾的虾壳,把鲜美的虾肉放在程墨碗里,程墨咬了一口,弹牙的肉质,鲜美的汁液,充塞他的口腔。
前世,他最爱吃海鲜,有自己的游艇,一有时间,会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出海垂钓,穿到这儿后没有这样的条件,难得吃一次,不由眯了眼,慢慢品味。
霍书涵含笑看他,看自己的男人吃,比自己吃还满足。
佳佳挤了过来,道:“父亲,吃虾虾。”
她最喜欢吃这种大虾,上次一口气吃了两条,差点把肚子撑破了,还想吃,还是顾盼儿生怕她撑坏,不肯再让她吃。
程墨把她抱在膝上,让她咬一口,佳佳肥嘟嘟的小手伸过来,把大半条虾抓在手里,一边揉捏,一边往嘴里送。
四女的话题不知怎么扯到孩子身上,苏妙华随军几个月,夜夜恩爱不断,到现在肚子还没有消息,昨天,她去看望父亲,顺便让肖太医诊脉,肖太医说,她身体好得很,没问题。
程墨已经有两个女儿,生育方面更没有问题,两人都没问题,可为什么就没怀上呢?
苏妙华苦恼得不行。
霍书涵也有些着急,压力来自母亲,霍显不知念叨多少遍了,又为她遍请名医,霍光反而劝她,顺其自然就好。
四个女人说了半天,程墨只管闷头大吃,全然不插话,可吃着吃着,发现四双眼睛全盯在他脸上,他坐不住了,停筷道:“我脸上长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