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神色如常,一点看不出刚才怒气填膺,大骂程墨的样子,把霍书涵扶起来,道:“他是我女婿,我怎能不救他?只是他胆子也太大了。”
霍书涵笑靥如花,盈盈起身,道:“谢父亲。”
事情实在太大了,她情急之下,竟没有心情撒娇,听霍光这么说,心头放松不少,坐在父亲身边,为他捶腿,道:“待他回来,父亲好好训他,让他以后做事小心些,别乱来。”
霍书涵长这么大,这样乖巧的时候可真是一个手指头数得过来,霍光心头的怒火也消退了,叹道:“难怪人说女生外向,果然没错。”
“父亲!”霍书涵娇嗔。
门子来报,丙吉求见。
丙吉对刘询忠心耿耿,得知大将军府外聚集大批朝臣,意图劝说霍光重新出仕,再也坐不住了,跑到大将军府求见。
霍光没有见他。
大批朝臣亲眼目睹去通报的门子从那条可以两车并行的甬道走出来,没有一丝恭敬之色,也没有行礼,双手垂在腰际,道:“丙丞相,我家阿郎身体不适,不能见客,还请见谅。”
他嘴里说着见谅,神情可没有一点见谅的样子,敷衍十分明显。
丙吉苦笑,拱手离去。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只怕皇帝的皇位会不稳,他转身去了宣室殿,请刘询亲自去见霍光。
刘询对霍光十分忌惮,认真想了半天,身着平身服饰来到大将军府,只有一辆马车,丙吉和小陆子随行。
府门外很多人,其中超过半数有资格上朝,见皇帝微服亲至,惊得张大嘴合不拢,然后匆忙上前行礼。
这些都是反对程墨安置俘虏的朝臣,甚至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程墨,而是他,可刘询依然神情温和,就像不知他们的目的似的,道:“众卿平身吧。”
霍光接报皇帝亲临,不好不见,携霍显、霍书涵到门口迎接。
刘询见霍书涵在场,脸上露出笑容,看了她一眼,然后抢上虚扶霍光,道:“大将军身体欠佳,朕如何当得起大身体亲迎?快快请起。”
霍书涵见他望向自己时,眸中有了笑意,也微微一笑,看来两人目的相同,都是为了程墨,有他支持,程墨平安度过此劫的机会大增,当下笑容灿烂了些。
刘询和霍光并肩而入,在堂中坐下。
霍光先开口,道:“有劳陛下挂念,臣已久不闻政事了。”
一句话填住了刘询的嘴,刘询只好问候他的病情,说些日常琐事,坐了一刻钟起身告辞。
霍书涵借口相送,出了大堂,低声道:“五郎莽撞,还请陛下体谅他一片忠君爱国之心。”
皇帝最是易变,若连皇帝都对程墨生疑,那程墨真的没有一点活路了。
刘询平静地道:“朕支持大哥。”
霍书涵有些吃惊,没想到刘询如此坦白自己的想法。
刘询朝她微微一笑,快步离去。
霍书涵留下用了晚膳,再陪父母说小半个时辰话才回府。回到自己院子,马上写信。这些天,一有新情况她便把消息送了过去,只是京城距漠北遥远,虽是八百里加急,也得好几天才到。
程,除了开头廖廖几句报平安外,便说起朝中群臣反对,别有用心的人扣大帽子的事。
程墨看了信,神色有些怔忡,迁其民,用其地,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草原太大了,不这么做,难道灭了匈奴,迁百姓过来吗?吴朝的百姓善耕种,而草原的土地却无法耕种,要是放任这些地方无人放牧,很快又有新的民族崛起,这片地区在以后的两千年可从没安宁过,每一个在这里生活的民族都会威胁到汉族,原因无它,他们不善耕种,只要有白灾,无法生活,便铤而走险。
现在局于眼界,朝臣们无法接受俘虏入内,要怎么说服他们呢?
程墨眉头锁得紧紧的,在帐中思索,这时外面人喊马嘶,另一位将军王凤的大嗓门尤其响亮:“娘的,没想到会遇到单于,还干不死他。”
遇到壶衍缇?程墨踱了出来,只见王凤头盔裂了,头发散乱,身上的铠甲也有几道刀痕,显然遇到敌人,打了一场,敌人力气极大,把铠甲砍裂了。
程墨问:“怎么回事?”
王凤正骂骂咧咧,听到程墨问话,赶紧收敛,站定行礼,道:“丞相,我遇到单于了,他跟发疯似的,一瞧见我们便红了眼,二话不说抡刀便砍。娘的,他只带三四百人,我还没有把他留住。”
与其说身上受伤气恼,还不如说让壶衍缇逃了更让他生气,不过三四百人,却来去如飞,他居然没有拦住。
其实壶衍缇已经气疯了,他总算知道为何以王庭为中心,很多部落都消失了,敢情青壮男子被吴军杀死,老弱妇孺被迁走啊。想到程墨毒辣的手段,他就觉得绝望,心口冰凉一片,真是气都生不起来了。
瞧见王凤所部,俘了很多老弱妇孺,那些人跟迁徙似的,带着牛羊家什,在吴军的威逼下哭哭啼啼地赶路,他眼前阵阵发黑,没有人,光守着草原,他当什么单于,那不是笑话吗?
他想解救子民,只能一战,可是纵然有很多吴军没有参加,他手下的骑兵还是损失过半,双方力量太悬殊了,真是没法打啊。
王凤受了轻伤,壶衍缇却憋到内伤,这伤还没办法好。
王凤说了经过,气愤愤道:“要不是俘了太多妇人孩子,还有几个死老头见到单于,抢过我们军士的刀想造反,我怎么着也要把单于留下,哪怕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