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声。花厅里灯火明亮,照出一坐一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两个人怒目而视,极具画面感。
苏妙华一听东闾英指责她半夜三更上门勾搭有妇之夫,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老高。
她狠狠一拍桌子,楠木桌面发出“嘭”的沉闷声,震得她手掌生疼。她抚着发红的手掌,瞪了程墨一眼,道:“桌面太硬了。”
程墨无语,谁叫你用死力去拍啊。
手掌拍疼了,要说的话也忘了,苏妙华更加生气,突然快如闪电揪住东闾英的花白胡子,恶狠狠道:“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看我不打爆你的脑袋。”
胡子被揪,东闾英疼得吡牙咧嘴,道:“五郎,救我。”
像程墨这样长相妖孽的男子毕竟少数,这个时代的人最重胡子,男子的美丑,一是看胡子好不好看,二是看肤色白不白。男子二十八岁开始蓄须后,没有不精心打理胡子的。
万一苏姑娘把东闾老先生的胡子揪光了……程墨真不敢想像若是这样,苏执会受到何等的攻击。他赶紧去分苏妙华的手,道:“有话好说,不要动手。”
苏妙华又用力扯了一下,疼得东闾英眼泪差点出来,连声叫唤。她鄙视道:“这么怕疼,真不是男人!”
话是这样说,到底松了手。
东闾英刚要分辨自己不是怕疼,而是担心胡子,只觉腹部剧痛,却是苏妙华抬腿踹了他一脚。
“你……妖女!”他恨声道,一边弯起手臂,用衣袖护住胡子。命可丢,胡子不能被毁啊。他做好防护,转头质问程墨:“哪里来的妖女,怎么这样不着调?”
程墨道:“舅父勿动气,苏姑娘性子直爽,你别跟她计较。”然后转头轻斥苏妙华:“东闾老先生是拙荆的娘舅,你怎可如此放肆?你要再这样,马上给我出去。”
苏妙华很委屈,扁了扁嘴,道:“是他先骂我的,你为什么不说他?你们这样一个两个的都不讲理,呜呜呜。”
近两年被催婚的伤心在这一瞬间如开闸的洪水,不可抑制的奔腾而出,苏妙华泪如雨下,越哭越伤心。
“你怎么能说哭就哭?”饶是东闾英见多识广,还是目瞪口呆。这女子年纪跟女儿差不多,程墨可别以为他以老欺小才好。
程墨见惯了苏妙华强横霸道的一面,完全没想到她居然招呼不打一声,就哭得稀哩哗啦。不过他不比东闾英,完全没有欺负人家小姑娘的心理负担,马上推了推她不停抽蓄的香肩,道:“喂,别哭了啊,再哭,我就走了。”
永昌侯府地方太大了,他要走出这间屋子,苏妙华上哪找他去?她边哭边道:“不许走,你要走了,我就哭死在这里。”
程墨看她梨花带雨,从袖里抽了帕子给她,道:“赶紧擦擦。你吃饭了没有?”
不会在他府上的屋顶跑来跑去找半天吧?这样侍卫都没发现,得把黑子叫来好好处罚。程墨心思微动之际,苏妙华接过帕子,三两下擦了眼泪,道:“没吃饭,我快饿死了。”
程墨吩咐道:“榆树,备膳。”
刚笑完回到廊下的榆树赶紧应了一声,支使长丰去厨房传话。
苏妙华一下子变得乖巧起来,安安静静坐在椅上,眼望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让东闾英好生不适应,悄声问程墨:“这是哪里来的女子?”
太奇葩了。
程墨苦笑道:“苏丞相的千金。舅父,有外客在,不方便留你用膳,下次我一定备下酒席请你赴宴,还请见谅。”
两人针尖对麦芒,想必不能坐在一起吃饭了,与其吵得不可开交,不如一人先走。程墨想都没想,就劝东闾英先行离去。
东闾英有些怔神,原来是苏执的女儿啊,难怪这么有底气,一开口便问他的官职。程墨身居高位,交往的人不是他能望其项背啊,半夜三更随随便便跑进来一个人,居然是官二代,这也没谁了。
“哦哦,好,天色不早,我该告辞了。”东闾英说着,起身离去。上了马车还在盘算着,怎么从霍书涵入手,把女儿嫁过来,实在不行,他多送些嫁妆。
花厅里只剩程墨和苏妙华,程墨往椅上一坐,看着她的眼睛,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又是动手打人,又是哭泣不休的,活脱脱一个神经病,是受刺激了吗?
苏妙华焉头耷脑道:“我饿得很,让我吃饱饭再说。”
整整一天,她就吃了一顿早饭,半上午吃几块点心,下午先练习功夫,接着在路上逛了半天,刚才又对东闾英拳脚相加,要是不饿,才有鬼呢。她肚子隐隐作痛,浑身酸软无力,分明是饥饿太过,快死了的节奏啊。
程墨摇了摇头,吩咐榆树先上点心,让她垫巴垫巴。
四碟子点心端上来,苏妙华每样吃一块,喝一杯茶,也就擦嘴净手不吃了。
到底是大家闺秀,并没有如饿虎扑食般吃相难看,该有的教养还在。程墨第一次看她顺眼。
因为日常用点心果子待客,客人每样只取一个,这是上层社会通行的礼仪。当然也有一碟子全吃光的,不过是在通家之好,又是极饿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程墨并没有跟苏执成为通家之好。
“程五郎,你要是没成亲就好了。”苏妙华红通通的眼睛看着程墨,可怜巴巴地道:“那样,我就可以嫁给你啦。”
程墨道:“我已经成亲了。又是因为亲事,跟令尊吵架?”
至于吗?以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