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对这位有名无实的皇后没有好感,也说不上恶感,上官桀父子谋反,废黜她皇后之位,禁之冷宫也就是了。但现在程墨为她求情,他不免踌躇了。
上官桀反应极快,确定程墨为孙女求情后,马上道:“求陛下看在樱儿没有过失的份上,赦免了她。”又对霍光道:“子孟,樱儿也是你的外孙女,何以绝情至此?”
霍光一声长叹,道:“你自作孽不可活,却连累老夫女儿、外孙女。罢了罢了。”
上官桀诬他谋反,第一目标是他,第二目标是昭帝。要不是画蛇添足,把刘旦诓来京城,他的罪名就不是谋位,而是两位大臣之间的权力之争了。虽说失败者重则充军流放,轻则罢官永不录用,但总好过如此时般,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
霍光长女霍荣嫁与上官安为妻,若是抄家灭族,霍荣也不能幸免。为了女儿,只好不计前嫌了。
他拜伏于地,道:“五郎说得有理,皇后并无过失,还请陛下开恩。少叔父子谋反,臣女并不知情,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他是朝中第一人,此次上官桀又把目标对准了他,如今他宽宏大量,把上官桀感动得老泪纵横,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张清等人,向霍光行大礼,道:“多谢子孟。”
长媳有孕,若能保得一命,说不定能为上官家留下后呢,这个恩情太大了。
程墨不解,道:“上官少叔为何独谢霍大将军?”
做父亲的没有不爱惜女儿的,霍光为长女求情,何以上官桀要低头?
上官桀想到能留后,心里有了一丝希望,便不怎么记恨程墨了,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张清悄悄提醒程墨道:“霍氏有身孕。”
京城中的顶级贵族就那么几家,霍荣又快临盆,张清听母亲提过,因而知道。
原来如此。关键时刻能顾念父女之情,不愧为人父者。程墨对霍光的好感略增。
霍光见昭帝抿紧双唇不说话,忙道:“少叔该央求五郎才是。”
上官桀得他提醒,想起皇帝最听程墨的话,若是程墨能帮着说几句好话,说不定霍荣免死。可是,想到程墨把他害成这样,又不愿开口。
程墨笑眯眯看他,一副你求我,我可以帮你美言的样子,气得上官桀胸中气血翻涌,差点摔倒。可是形势逼人,不开口求他,上官家就没有后了。
“五郎,霍氏是霍大将军的长女,看在霍大将军面上,还请你美言几句。”上官桀咬牙道,语气硬梆梆的。
程墨道:“虽是霍大将军的长女,却是你的长媳。”
她肚里,怀的是你上官家的种,你求我还是不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上官桀到此地步,也无奈了,只好道:“老夫恳请五郎为我上官家留下一脉,此情此德,老夫永铭五内。”
张清撇嘴,道:“你不是投胎转世还不放过我家五哥么?你这人,不大靠得住。”
被张清这么一个小辈指责,上官桀老脸红了一下,道:“老夫此前确实有此想法,现在时过境迁,不是改变主意了么?”
谋反事败已成定局,无法更改,留下血脉却可以争取一下,说不得,只能对现实低头了。
他如此机变倒让程墨意外。程墨本就有意为霍荣求情,本想卖一个人情给霍光,没想到上官桀低头。
他二话不说,向昭帝行礼道:“霍氏怀有身孕,上天有好生之德,理该让她把孩子生下来。陛下不如暂且赦免霍氏,贬为庶人。”
几人说话,昭帝一直端坐上首,没有出声,等的就是上官桀低头这一刻。他清咳一声,道:“既然霍卿和程卿都为皇后和霍氏求情,也罢,准程卿所奏,饶霍氏一命。皇后没有犯错,不曾参与谋反,不便降罪。”
也就是说,程墨说什么是什么了。
这样的结局,不要说上官桀大喜过望,就是霍光也很意外,不敢置信地道:“陛下是说,皇后还是保持原位么?”
不要说废黜,贬到冷宫,就是降为妃都不曾。程五郎在皇帝心中竟有如此份量,这个人若能收为已用也就罢了,若不能,必将成为劲敌。这一刻,霍光再次起了杀程墨之心。
昭帝道:“皇后暂且禁足吧。”
暂且禁足?那济得甚事!皇后之位还是没有空出来啊,日后她生了儿子,便是嫡子,那是要立为太子,继承皇位的。这可如何是何?霍光一会儿想到霍显的埋怨,一会儿想到上官樱的儿子会不会公报私仇,对霍氏一族下手,额头冷汗潸潸而下。
上官桀大喜之下,屏弃前嫌,向程墨下跪道:“谢五郎,老夫此生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五郎的恩情。”
又是下辈子!程墨双手连摇,道:“不用,你到奈何桥上,好生喝一碗孟婆汤,把这一辈子的恩怨都忘了吧。”
一句话说得张清、武空等羽林郎都笑了。
刘淘甫笑道:“正是,都忘了吧。”
上官桀谋反之事,至此水落石出,刘淘甫带人抄了上官桀的府第,上官安、鄂邑长公主自杀,上官桀死于狱中。
上官樱哭了一场,到宣室殿谢恩。
程墨忙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回府,刚躺下,霍书涵的拜贴便到了。
她年幼时,长姐便已出嫁。这些年,长姐时常差人送东西给她。她要什么没有?要紧的是这份心。因而,她和长姐的关系不错。
上官家抄家灭族,霍华被送回娘家,霍书涵得知程墨在皇帝跟前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