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们率先展现了诚意,阮福明却不认账了,大明这个号称东亚最文明的国家,竟然不顾国际外交规则,不肯承认他们自己签订的条约,要知道如果不是大明参加谈判背书的话,法国很可能不可能答应单方面率先废除同庆帝。
可事已至此,打官司也是一场烂官司,法国说大明不遵守外交协议,大明则指责法国没有能力维持治安。
至于指责阮福明小朝廷,那就算了,不够丢人的,那名义上是自己的保护人,却要跟自己的保护人在国际上扯外交规则?阮福明可以不要脸,法兰西还得要脸。
但他们已经声明废除了同庆帝,这让他们极为被动,此时就算在发通告宣布拥立同庆帝也没有丝毫价值,反而会因为朝令夕改,造成法国在越南的声望进一步下降,也再次让法兰西成为一个国际笑话。
一怒之下,法兰西决定继续增兵,将在越南镇压起义军的軍队增加到四十万人,而且不增加不行了。
阮福明的所谓“王师”,从河内南下的过程中,展现了相当强的战斗力。一路上他们得到了当地乡绅的踊跃支持,軍队数量不断扩大,起义军在战斗中发挥不出威力,但是作为杂役他们足够吃苦耐劳。
另一边法国人的运输补给则不断的遭到骚扰,强行征发的苦力也时不时的打法军黑枪,搞的法军神经极度紧张,跟当地人的关系持续恶化,多有枪杀给自己干活的民夫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法军连续两次跟越南王师在清化省作战失利,被王师彻底赶出了清化省,这个消息立刻就作为鼓舞军心的好消息,传遍了整个越南。而“攘法夷,迎王师”的口号也响彻了南北。
王师所到之处,法国人没有摧毁的当地政府马上喜迎王师,立刻发挥传统政府功能,帮助王师征发民夫,运输物资,号召乡绅捐款捐物,干的热火朝天。
法国人突然发现,他们在越南跟“王师”打一场代价高昂的陆战,竟然对他们不利,因为对方能够有秩序的低成本使用当地劳动力,法国却不得不付出高昂的治安成本后,才能使用这些不太牢靠的劳力。
在交通既不便利的越南山区、丛林和泥沼环境下,法国人打不起这种战争,他们只能一个劲的往南撤退,被他们收复的起义地区,遭到他们镇压的民众,一个个主动站在王师的旗帜下,响应已经有雄才伟略美誉的咸宜帝阮福明的号召南下攘夷。
法军一路南撤,在义安省打了一仗,就匆匆让出了该省,在河静省甚至一枪未放,就匆匆南撤,在广平稍有接触后南撤,倒是在广治省,法国人打算好好打一仗,一场硬仗之后,已经撤退出习惯的法军向南溃败了。
至此,法军收缩到了顺化,而王师则兵临首都。
可是这时候双方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因为对王师来说,地利已经不存在了,在广治省以北,利用越南官府修筑的官道,采用征发民夫的方式,他们能够比法国更有效率的运送作战物资,拥有更充足的供应,可是这一切在顺化逆转,因为从顺化到西贡,有法国人修筑的铁路,借助现代科技的作用,法国在这里更有地利。
对法军来说,连番的撤退让部队斗志异常涣散,他们统计撤退途中的伤亡率,竟然比爆发正面战争时候都高,难以适应的热带气候,无孔不入的恐怖昆虫,徘徊在四周的随时都有可能袭击法军的当地百姓,这一切都让紧张兮兮的法军士兵感到精疲力尽,士气极为低落,早就没有了当初刚来时候为法兰西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开始怀念塞纳河边的良辰美景,所以法国軍官觉得,他们的士兵更需要休整。
另外对第三方大明来说,此时内部爆发了战略性的分歧,军方希望及早开战,在法国再次增强越南兵力之前吃掉法国远征军兵团。赫德政府还是希望由法国人先宣战,大明反击,借此取得绝对的政治优势。
而且这一次,赫德文官政府,得到了陆军的支持,陆军表示,即便是在海战不利的情况下,只要能保证陆军的后勤补给,陆军有能力将法军赶出越南。
陆军之所以敢这么表示,那是因为在跟法国正规军的接触中,他们突然发觉法军就是一群软蛋,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也正是因为陆军的判断,坚定了文官政府求全责备的心思,不惜冒着让海军与法国海军主力决战的风险,也想要博取所有的优势,不肯留下一个污点。
但之前他们还想吃下一颗定心丸,他们希望陆军尽快行动,赶在法国海军主力到来之前能够攻占顺化,然后威胁岘港。这样即使法国海军主力到来,也无法安心使用越南中国港口岘港为基地北上,这样法国的制海权将被压缩在岘港以南,如果陆军能够攻占岘港的话,那么大明将会将制海权延伸到越南中南部,直接逼迫印度支那殖民地的核心西贡。
于是休整到了1886年年中的时候,越南王师终于再次开始行动起来,正式展开对顺化的攻击战。
此时越南王师兵力还是十万人,但是配合他们作战的各地擒王义军,却多达三十万人,运输物资补给的民夫则达到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