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依旧住在寺庙后的山上,因着那场瘟疫,来这里寻医问药的人渐渐多了,已经是晌午,还有人断断续续的往山上走着,竹屋前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下面放了一张桌子并两个条凳,长歌就坐在那里诊脉,有时也会问一两句,多半时候,却是诊过脉就提笔写方子,行云流水的顺畅。花满楼牵着黛玉站在远处的树荫下,长歌知道他们来了,也不理会,连看诊的速度都没有变化,只是嘴角一直带着笑意,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直到最后一个病人走了,长歌才站起来,舀了水净手,缓缓走了过来。
“玉儿闷在家里无聊,我带她出来走走。”花满楼一手执杯,腾腾的热气遮住了他的面孔,竟然有几分不真切“你这里好生热闹。”
“还好。”长歌坐在他们对面,给自己添了一杯茶,茶到嘴边,却没有入口“还没恭喜你,快要当爹了。”
“何止是我该恭喜。”孩子的话题总是能让花满楼打心眼儿里愉悦“还有其他人呢。”
“还有谁,西门庄主?”长歌抬起头,难得的转不过弯“我已经恭喜过了。”
“这可真是灯下黑了。”黛玉掩着嘴笑“你既然恭喜了他,怎么不恭喜我呀?”
“呵……哈哈……”长歌笑了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趣,那就恭喜七夫人了。”
黛玉只笑不语,一碗茶毕,便去了内室寻几本她上次就看好立于屋外随意的攀谈“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来看我吧?上次我听来寻药的人说,七夫人的胎,不太稳当?”
“已经没事了,不过……”花满楼不自觉的望向屋内,他能听到黛玉的指尖翻过书页的沙沙声,安稳的让人不自觉的就平静了下来“玉儿不知怎的,最近手心越发凉了。”他的语气远不如往日平静,就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听出他的担忧,他的焦虑,他的无能为力“我医术浅薄,却诊不出异常。”
“可也不敢告诉她,怕她担心?”长歌很自然的接话,花满楼的情绪太明显了,明显的,长歌想忽视都难……黛玉抱了几本泛黄的书卷,边角有些磨损,一页页的很是分明“长歌,这几本书能借给我吗?”
“当然可以。既然来了,我替你诊一脉如何?”长歌当然没什么不答应的,他的嘴角带了几分云淡风轻的笑意“毕竟是有身子的人,小心些也好。”
“行……”黛玉爽快的点头应允,夫妻这么长时间,花满楼的打算,她并非不知,只是她自幼见过了太多的大夫,吃了太多的药,久而久之,对于大夫,总是有那么几分说不清的情绪,她来见长歌,就是默认了花满楼的安排,毕竟,她也是一个母亲……
长歌的手搭在黛玉的腕上,指尖一片冰凉,似乎连心也要忍不住打哆嗦,他的眉头很紧,几乎拧成一个疙瘩,抿着嘴好半晌都不说话,连黛玉都被他带的不自觉的的紧张起来,想要握紧指尖,才想起自己正在诊脉……
“可是有什么问题?”花满楼站在黛玉身侧,一手搭在黛玉的肩膀上,清晰的感觉到了衣衫之下她紧绷的神经“可是和玉儿的手脚冰凉有关系?”
“没事……”长歌沉吟了很长时间,忽然缓缓地笑了起来“你也是糊涂了,七夫人自小体弱,如今有了孩子,于气血上难免不足……平日里多吃些补气血的食物就成了,汤药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太好。”
“我就说你太担心了,你还不信!”黛玉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就在刚刚,她真的以为孩子会有什么事,还好,只是虚惊一场……缓过来的黛玉忍不住抓着花满楼的手,如往日一般娇俏“你就是太紧张了……”
“是是是……是我太紧张了……”花满楼忍不住环着黛玉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你没事怎么都好……”
“七夫人,我有一本医书,是前段时间来找我看诊的一个药婆送的。”长歌忽然打断了黛玉的话,右手点着桌面,闷闷的响“我看了看,很有趣,你也拿来看看吧,里面记了一些孕妇的保养方子,你应该用得着。”
“好,我去看看……”黛玉闻言,立时站了起来,也不客气的又去了屋内。花满楼眉间微拧,没有焦点的眸子习惯性的看向了长歌“你是在故意支开玉儿?”
“七夫人年前中过毒。”长歌用的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你……”花满楼拧住了眉头,他忽然明白了,长歌支开黛玉的原因“你是说,玉儿手心冰凉,和那次中毒有关?”
“我也拿不准。”长歌摇了摇头“这种□□很是霸道,虽然解了,七夫人的身体也一直不大好,却是不争的事实……实话实说,这个孩子,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你究竟想说什么?”花满楼闭上了眼睛,眼为心之窗,他虽目盲,却也习惯如以此来收敛自己的情绪……
“关键时刻,或许还要花公子有所取舍。”长歌说得很轻,仿佛怕被黛玉听到,听在花满楼的耳朵里,却是如雷霆一般,直震得脑袋嗡嗡的响,第一次,在目盲之后,他恨不得自己聋了“没有其他办法?”花满楼心中尚存一丝侥幸,他没办法做出取舍,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黛玉,那是世上唯一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如果孩子没了,他根本不敢想黛玉会怎么样,可如果黛玉没了……花满楼苦笑不得,进退维谷……
“如果西门庄主在的话,我和他倾尽一身医术,或许还可保到夫人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