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孙氏比看见女儿突然上门还要震惊,好一会儿才小声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办?真……真是公……”
阮媛道:“娘。”
大孙氏心砰砰跳,深呼吸了会,放开阮媛。与街坊邻里道:“不好意思,女儿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大家都回吧,等改天有空了咱们再唠。”
几位妇人倒也理解,又说了些吉利话儿,便就都回家去了。少不得羡慕阮媛,尤其是那个皮肤白净微胖的妇人,啧啧道:“瞧这一身打扮,嫁去侯府,穿戴就是不一样了。瞧瞧我们,与小娘子一比,简直就是灰扑扑地下人了。”
说着话,还一步三回头的,竟进了张家的院门。阮媛回头本是瞅赵宁的马车,结果看见这妇人进的门,两眼放光。
看了会儿,见人都散了,才给赶车的太监打手势,让将车赶到阮家大门前。大孙氏就要跪地上迎接,幸好阮媛拉住小声道:“娘,公主不想人知道,娘这样跪这儿,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了?”
说完,阮媛亲自与暖婷将赵宁扶下马车,领到阮家院内。院子与上次一样,乱得很。
阮媛直接将赵宁引到自己以前住的,正房的西间。暖婷从马车上拿了重茵厚褥来,为赵宁铺上。赵宁落了坐。暖婷偷偷从自己腕上,退下一对比阮媛腕上稍细些的实金镯子,递与了赵宁。
大孙氏则跪地上行礼道:“老妇人孙氏参见公主娘娘,公主娘娘万富。”
赵宁道:“无须多礼,快起来吧。出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与夫人初见,这对镯子全当个小玩意,希望夫人别嫌薄了。”
大孙氏被阮媛扶了起来,忙推让道:“哪里敢收公主的礼?”
赵宁道:“夫人无须客气。多少是我的一点子心意。”
阮媛代大孙氏接在手里,掂了掂。赵宁笑道:“没你的沉。等我回去,定再送对比你腕上更沉的。”
大孙氏就拍阮媛道:“这就已经僭越了,哪还敢嫌轻?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嫁进那样的人家,越发掉钱眼里了。”
阮媛却很开心道:“妾先谢公主了。公主也瞧见妾的娘家正在收拾房子,妾的两个兄长都二十好几了,却连个媳妇都没说上。父亲又官低禄少,根本不够吃用。那明儿妾将这金镯子溶了换银子,公主不生气吧?”
大孙氏气得狠狠拍了阮媛一下,不顾阮媛喊疼,道:“公主赐的,当然是要供起来,怎么能溶了?这孩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怎么今天回来,净说胡话?”
阮媛偷偷冲赵宁吐舌头。
赵宁看着母女的互动,目光闪闪。道:“夫人千万别客气,要是没什么用处,就溶了吧。不过是个死物,没事的,不用担心。”
吕倩如小丫头一般,一直跟在后面,混在了暖婷、绿珠、绿柳一行里面。大孙氏也没注意到她。还是阮媛笑道:“你倒是坐啊,这是我娘家,别客气。”
阮媛便打听道:“娘,刚我见那个肤色白净的大娘进了东邻家里,怎么我以前没见过?不会是上回娘说的那家婆婆吧?他家又打架了吗?”
大孙氏道:“最近倒是挺安生。”
阮媛奇怪地问:“刚女儿瞧那老婆子挺好的,并不像上回你们说的那般刁钻呢。”
大孙氏又说了些张家的事迹后,便又道:“别说她媳妇,就是女儿,才有意思呢。她女儿今年十六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有人介绍了几家,于婆子竟全都看不上。说是要让儿媳妇给找个高门大户。你说好笑不好笑?”
阮媛与赵宁对视一眼,心道:“以唐祭酒的地位,要找个比这家高的门户,应该也不是难事。”
大孙氏又继续说道:“这还不算呢。平日里唠嗑,总说她媳妇出身高贵,是京城的贵女。你说这可不是说笑话?哪有贵女肯嫁住这儿的小哥的?就是嫁了,那要果然是贵女,还不得跟招婿似的?房子地的,陪嫁定少不了。可我冷着眼瞧着,这么长时间,也没瞧出她那媳妇娘家来人,给了多少陪嫁。”
阮媛问道:“娘一回也没见过她家媳妇?”
大孙氏道:“没见过,我又不能去趴她家墙头。只是那于婆子真的总骂她那儿媳妇,听于婆子说,她儿子还打媳妇呢。唉,别说贵女,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娇养的?给她们家当媳妇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阮媛才要说话,大孙氏道:“你听,外面又吵起来了,定是于婆子在骂儿媳妇呢。这才进家门,可又是怎么了,这就吵起来了。”
果然就听东面传来一阵妇人的叫喊声:“嫁夫从夫,我管你以前是哪家的贵女,现嫁给了我儿子,就得守我们张家的规矩。让你做个饭怎么了?儿媳妇不做,难不成还让我这婆婆做?竟还敢让丫头做,怎么,瞧不起我这当婆婆的?就吃不得你亲手做的饭了呢?我跟你说,今儿我吃不到你做的饭就不行。”
一男人小声劝道:“娘别生气,儿子打她。娘让她给娘做饭是瞧得起她,竟敢不做。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娘去给我炖个鸡吃,这大热的天的,儿子好像有些虚。”
妇人道:“轻点儿下手,别跟上回似的,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地,我跟你妹子还得侍候她。”
男人道:“儿子知道,只要她别犟嘴,儿子就拍她两下,果然不用力气。娘去杀***儿子饿了。”
妇人骂声渐小:“小蹄子,叫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