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用膳的时候,苏妈妈过来请沈却。沈却笑着摇摇头,道:“替我谢过父亲母亲了,不过我还是习惯了在自己的院子里用。”
绿蚁不解地问:“姑娘,您不是很不满夫人不让您去饭厅一起吃饭吗?”
“不满是一回事,想不想和他们一起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沈却笑了笑,不再言语。
“姑娘,慕容家来人了!”绿蚁从外头跑进来,笑嘻嘻地说。
沈却皱眉:“慕容家?”
“听说问了二姑娘的生辰八字,夫人已经将二姑娘的庚帖递过去了!”绿蚁说。
正在收拾案上绣活篮的红泥抬起头,问:“这是已经纳吉了?”
沈却恍然,说:“二姐定亲了?那慕容家怎么样?”
绿蚁喝了口水,道:“我听说慕容家世代武将,家世清白,不过家境倒是清贫了些。”
沈却点点头,道:“家世清白就是好的。”
“要我说,明儿个就是香炉宴了,慕容家这么急急忙忙来问名,简直是怕咱们二姑娘被别家抢去。”绿蚁说。
“正常。”红泥点头,“毕竟如今的沈家蒸蒸日上,而慕容家的家底还是差了点。”
两个丫头细碎的议论声渐低,沈却若有所思。
定亲成婚?
沈却隐隐知道,成婚就是两个人吃住在一起,相伴一辈子。以前在肃北的时候,先生救下的病人成婚那日,邀请先生主婚,她也跟着去了。她瞧见大红的嫁衣和新娘比红盖头还要红的脸。她还瞧见新郎和新娘依偎在一起深情对视,两个人眼里暖融融的光,就像雪后普照的艳阳。
沈却还知道成婚以后就要生娃娃,可是娃娃是怎么生出来的她就不知道了。难不成夜夜睡在一张床上时间久了就能生下娃娃了?
唔,也不对。她记得之前在肃北的时候,总看见一对夫妇来药房取药,就因为成婚十年了还没有子嗣。
沈却摇摇头,心道:算了,不想了,下次直接问先生就是了!
沈却又皱起眉头。她忽然想起沈琉只比自己大了三岁,那么说再过三年她也要被定下婚事?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从此日日相伴?沈却有点恐惧,突然觉得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的婚事三日内便会定下,哪里用得上三年。
自从沈却回来沈家,很多人在她耳边念叨着香炉宴。
这一日,总算是到了。
一早,沈却被三个丫鬟从床榻上拉起来,挑拣了好看的衣裙穿上,一袭竹色的古纹暗云千水裙,外套一层薄薄的烟霞广袖短衣,在胸口系一个亮妃色的扣,再用一块上好的白玉压着。难得将乌黑的发盘了起来,在左侧做了个坠马髻,再插一支简单的雕竹簪。整个人就像烟雨过后朦胧的山泉。
沈却扶着囡雪的手,上了沈家豪华的马车。沈家一家人便浩浩荡荡地往皇宫别苑去了。
“琉姐姐今日不去吗?”沈却看了看,身边只有沈绯、沈云和二房的三个适龄庶姐。沈家三个儿媳都在沈老夫人的马车上伺候着,这一辆马车上只有几个女儿,并各自的丫鬟。
“她啊,指不定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出门。”沈绯笑笑,话中别有意味。
沈云看了沈绯一眼,笑着对沈却说:“慕容家昨儿才换了庚帖,琉妹妹今日不来也是一种避嫌。更何况啊,我觉得以她那性子,本来就不想去的。”
沈却点点头,她更相信后者。
“沈却!沈却!”沈休打马而来。
囡雪挑起小窗的帘子。
“给,我刚顺手摘的,新鲜!解渴!”沈休将五六个李子从小窗塞给沈却。
沈却忙接了,不由皱眉说:“这大热的天儿,非要骑马,小心晒得头晕从马上跌下去!”
沈休挠了挠头,他一向不喜欢被人训斥,可是面对沈却的嗔怒,实在有些手足无措。他轻咳了一声,小声念叨了一句,打马往前头去了。
沈器和二房的庶子沈源忙追上去。
沈却让囡雪放下帘子,她看了看手里的李子,一口咬了下去。
香炉宴的举办地儿正是皇宫别院。
沈却一下了马车,就被眼前一片莺莺燕燕的丽人画卷小小的惊了一下,女儿家细细碎碎的笑闹声飘进耳朵里,带着青葱美好。
沈云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整个鄂南的少爷姑娘们都会来,一会儿你也不必拘谨,尽兴便好。”
“谢谢云姐姐。”沈却冲着沈云感激地笑了笑。她知道沈云是担心自己年纪小又第一次来这里会不适应,才一一指点她。
一汪活水将整个别院绕着,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凌凌的水声,伴着嬉笑声。
亭台楼阁间,香亭水榭间,都是言笑晏晏的人群。
沈却伸长脖子,四处寻看着。
她看见假山旁,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不知道正在说着什么笑话。他对面站了两个漂亮的姑娘正掩着嘴笑。
另一边的荷花池边的空地上,摆了一张桌子,几个年轻的姑娘家围在一起摆弄个绣品。
回廊拐弯处,两个少年席地而坐,正皱着眉下棋。四周围了几个观棋的公子。
沈却觉得很新鲜,这儿与平时闺中按部就班的生活相差太多,那些笑脸仿佛都鲜活起来。原来鄂南也有这般快活的时光。
不过此时的沈却可没什么心思结交朋友,她四处寻找戚珏的身影。先生明明说过他会来,可是怎么没瞧见?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戚珏的影子,沈却有点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