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身边伺候的小厮叫惊蝉。惊蝉这小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平时机灵得很。这些年跟在沈休身边,没少挨训斥,当然也见识了许多大世面,那胆子也被沈休练出来了。
怕?
嗯,他今天是真的怕了。
惊蝉抹了一把头顶的汗珠子,凑过去对“沈休”说:“大少爷,咱们转一圈就回吧!可别遇见什么熟人啊……”
“沈休”的脸上英气稍顿,玉气萦绕。
分明就是女扮男装的沈却!
“不急,再转转!”沈却故意压低了嗓子粗粗地说。可那声音还是一听就和沈休不一样。
惊蝉暗叹一口气,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跟着。连地上多出来一块石子儿,都要先一步走过去给踢开。惊蝉不是怕别的,他怕的正是自己的主子沈休!临出门前沈休可说了沈却要是有一丁点闪失,哪怕弄脏了衣角都要把他给剁了!
沈却忽然停下脚步,侧首对惊蝉说:“去沉萧府,带路!”
在繁华的鄂南城,沉萧府算是个异类。
沉萧府明明在这一趟街的尽头,可是这一趟街的府邸除了沉萧府都空了。
惊蝉去叩门,过了些时候鱼童才来开门。鱼童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口的“沈休”,规矩地说:“见过沈公子。”
沈却背着手,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抬腿就往里头走。
“等一下!”鱼童追上去,眯着眼睛说:“你不是沈休!”
“居然被你认出来了!”沈却绕着鱼童转了个圈,“说说看,哪里不一样?”
鱼童无奈摇头,道:“你哥哥不会像你这么规矩走路。”
沈却皱了皱眉,问:“先生在哪儿?是不是又在后院的聊辞亭?我去寻他!”
她说完,已不等鱼童回话跑远了。惊蝉冲鱼童咧嘴一笑,急忙追上沈却。
“等……”鱼童皱眉,今日聊辞亭可是有客人在的。
眼看快到了聊辞亭,沈却放缓了步子,背着手悠哉渡着步子,还不忘如鱼童说得那般跨大了脚步。瞧着,十足的俊俏公子哥儿。
她是想试试先生要多久才能认出她来。
“沈休!你怎么来了!”
忽然蹦出一个俊俏少年,他浓眉如刀,眸黑似墨,面如冠玉,气若英豪,一身宝蓝色的华服,在腰间坠着个白玉坠,为他的英气添了几分华贵。只不过此时的他脸上带着三分红润,已有了两分醉意。
他大力拍在沈却肩膀,又将胳膊搭在沈却的肩上,痞气地说:“嘿,你脸上的伤好得够快啊!你沈家居然有这样的灵丹妙药!”
沈却全身紧绷,搭在肩上的那一只手仿若千斤重。娇滴滴养大的姑娘,见过的外男屈指可数,更别说这么近距离接触……
沈却猛地咳嗦了两声。
惊蝉一个激灵,忙上前说:“殷二爷,我们少爷染了风寒,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啊?”殷夺两手抓着沈却的肩,将她扳过来拉近自己,问:“咋地了,咋染风寒了?今早不还好好的嘛!”
沈却推开殷夺的手,连连摆手。
惊蝉急忙翻译:“我家公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刚喝了药。大夫说药劲儿还没过暂时不能开口!”
惊蝉在心里为自己的急智骄傲。
鱼童匆匆赶过来,瞧着三个人杵在这儿,眼皮跳了跳,他说:“两位公子别在这儿说话了,快里边请。”
“是是是!沈休,走!咱们进去喝酒去!我跟你说啊,沉萧君府里的酒可是一绝啊!”殷夺直接拉着沈却的手腕往里走。
沈却觉得握着自己手腕的这只手就像烙铁一样烫,可她又无法挣开,只好踉跄着被殷夺拉进去。
“沉萧君,你这儿的酒太美味了!沈家公子也来讨酒喝了!”殷夺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虽然力气大了些,平时跋扈了些,可脸上毕竟没脱了稚气,面对戚珏的时候说话也是毕恭毕敬的。
终于进了聊辞亭,沈却抬眼去望戚珏。
戚珏斜躺在一张白玉长椅上,他胳膊支着上半身,正端着装满琼浆的玉壶。他身上依旧披着皓白的衣袍,可是那衣袍此时散开着,露出大半个胸膛。许是喝了很多酒,他玉色的脸颊染上了一丝绯红,更有美酒顺着锁骨流下,浸湿了他麦色的胸膛。
沈却的脸,瞬间红了。
惊蝉心里一阵绝望,急忙将那套说辞拿出来:“见过世子,我家公子先前着了风寒,服了药以后暂且不能开口说话……”
惊蝉的声音都在发抖,这借口说出来完全没有了刚刚对殷夺说时的底气。
戚珏微微起身,眉峰微皱。
“沉萧君不是那么多规矩的人,沈休,咱们来喝酒!”殷夺拉着沈却的手腕,拉他到石桌边坐下。
戚珏侧耳去听,凌乱的脚步声落入他的耳中,他的眸光就是一滞。他不动声色地坐起,拉了拉散开的衣领。
鱼童看了一眼戚珏的脸色,知晓他已知道了,便不再多言。
“来来来,为了庆祝今早揍了刘大一顿,咱们喝了这杯酒!”殷夺给沈却倒了满满一盏酒,又给自己满上。
沈却看了一眼杯中酒,只恨自己今日出门没有挑个黄道吉日。
“喝喝喝!沉萧府的酒可是难得喝到的!”殷夺将酒杯塞到沈却的手里。
沈却望着殷夺那双固执的眼睛,心想这杯酒若是不喝,这个人恐怕能给自己灌进去!她无奈,只好闭着眼一口喝了下去。
“这就对了嘛!来,咱们再喝!”殷夺咧着嘴大笑,又给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