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看见一大高大的身影,似乎背着什么东西似得,逆着光,一步一步稳健地走了过来,声音有些紧绷的问道:“是都黎吗?”
“我们回来了。”都黎有些诧异,怎么就林半夏一人直挺挺地守在杜衡身侧,但还是十分爽快的回答道。
都黎话一出口,林半夏紧绷的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都黎走近一看,四处散落着躺在地上的人,有阿昌,也有他带来的人。
他将闻起放在地上,他也席地而坐,才向林半夏询问起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好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似得。
林半夏有气无力地诉说着,“夜半时分,灰雾浓重,压抑的厉害,”瞟了一眼地上的匈奴人,“他们说要离开这儿,要带我们走,我们不同意,”顿了顿,“我们就和他们打起来了,阿昌将他们打晕了,另外还有几人跑了。”
“他们往哪里跑了?”都黎神情凝重地问道。
林半夏勉力撑起身子,指了方向,不确定地说道:“或许他们死了吧,我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声。”
都黎看向林半夏指的方向,灰雾厚重弥漫,看不进去。这样进去,简直就是有去无回。
林半夏这时候才看到都黎刚刚放下来的闻起,他几乎是跳起来一般,飞快地来到闻起身侧,嘴里语无伦次地问道:“师祖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是血?哪儿受伤了?”
在林半夏的心中,其实已经默认了杜衡是她师傅,杜衡的师傅就是他的师祖,而原先像是神人一般的人,竟然会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除了还有一些微弱的呼吸,表示着他是活人,其他再无别的迹象。
随即,林半夏的眼神被闻起手上紧握的花所吸引,她虽然残缺不全,但白色透明,一股子纯净自然,还有一些淡淡的香味,令人身心舒服,他指着这花问道:“这是那幽冥草?”
都黎挑眉,点点头应了一声。其实他是有些私心,想看看林半夏的反应,是否也会同他自己一样,想要夺得这花,为自己所用。
林半夏的心神被幽冥草吸引,嘴里叨叨问道:“它明明是花呀?为什么非要叫它草呢?它是那么的美丽动人,怎么取名叫幽冥呢?黄泉之地,那是鬼去的地方啊。它应该呆在天上,神仙住的地方才是它应该呆的地方。”边说着边伸出手,想要从闻起手中拿幽冥草,他轻抚上幽冥草,只觉冰冷异常,正要拿出。
却不想这时闻起一声咳嗽,吐出一口血,惊醒了好似在梦中的林半夏。
林半夏手一抖,离开了那冰冷的植株,他的脑袋恢复了正常,看着自己的手,自问道:“我刚刚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想要好好待这幽冥草?像照顾一个美丽的女子一般。我怎么会想要将它纳入怀中,占为己有,这明明是师祖历经千辛万苦,全身是血才拿到的。
突然他脑袋中闪过都黎昨天说过‘这是妖花!’的话,他那时还在想都黎怎么会这样说,妖魔鬼怪,那是小说志怪里,作者杜撰出来的东西,他还在心里暗暗嘲讽都黎,明明长了彪悍的身材,却配上了一颗女人的心。现在想来,是自己见识的太少,想的太少。
他看向都黎,眼神一错不错,坚定地说道:“这是妖花!”
都黎咧嘴一笑,倒是好像知道杜衡为甚会收这个稚气少年为徒了。
都黎并未回答林半夏,转而说道:“将他们都叫醒吧!天亮了,我们得趁着这个时候出去!”
都黎走到杜衡身侧,盯着她那如花的脸庞,总觉得她面善,却一次一次让他疏忽掉了,他也许确实是曾经认识杜衡的吧。
“阿衡,快醒醒!”都黎小心地摇着杜衡,带着一份他都没有察觉的怜惜,“阿衡,我们要上路了,我把你的师傅带回来了!”
杜衡睡的很安稳,父亲、母亲都在身侧,六哥在桌前背着学堂里学来的文章,母亲在给她扇风,父亲在手把手教她写字,屋外是一池子春水,春意盎然,一阵微风吹来,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阿衡,阿衡···’是那个楼兰城内可怜少年的声音,不,是那个长成英气勃勃的青年的声音。
突地,杜衡睁开了双眼,双眼失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见眼前摇摆着的大手,她的思虑才重新回来。
她猛地坐起来,喊道:“都黎!我师傅呢?”
都黎的手虚托在杜衡的身后,“你师傅在那儿呢!我把他带回来了。”
杜衡马上爬到闻起身旁,看见全身是血的闻起,不禁泪水滚落下来。
杜衡看着闻起半睡半醒的样子,有些心疼,都黎的身上并无受伤的痕迹,那么闻起身上这满身的血,都是他自己的。她抬起手,微微颤抖地想要擦干净都黎脸上的血迹。当她看到闻起手中握住的幽冥草时,指着这花问都黎,“这就是幽冥草?长得这么丑?除了是透明白色的,其他一点特别的地方都没有,这真的能使死人白骨生肉?”
都黎闻言诧异,杜衡似乎一点也不受它影响,还是点了点头。
“那正好给师傅吃了!”杜衡想闻起受了重伤,既然幽冥草连死人都能救,那师傅吃了应该就好了吧。
都黎闻言笑了笑,“你师傅自己应该已经吃了。”
杜衡这才注意到,这花并不完整,已经少了好几瓣花瓣,现在也有些枯萎的模样。她有些不放心,从闻起手中抽出幽冥草,又摘了两瓣花瓣,喂到闻起嘴里。
杜衡掏了掏自己随身带着的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