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开了个门缝,伸着脖子朝外望了望,外头雨这么大,看这样子,一时半刻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皇上若是再这么淋下去,怕是要生病的。
李林倒是拿着伞呢,奈何皇上不让打,这般苦肉计也不知是否当真有效。
婉瑶蜷缩着身子抱紧了膝盖,冷的打着哆嗦,对于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
风势很大,半敞的窗户被风吹了开,大雨潲了进来,打湿了窗前的半数灯烛。一半烛火烧到了尽头,灯芯发出劈哩叭啦的声响,没一会儿便灭了个干净。
看见屋内的烛火尽数熄灭,宇文邕突然害怕了,婉瑶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为他留一盏灯火了?她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原谅他了?
宇文邕急着,上前一步继续拍打着门扉,声音里满是祈求,道:“婉瑶,你打开门,让朕进去好不好,朕就看你一眼,你若是安然无事,朕立刻就走。”
怜儿贴着门扉站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心都跟着软了几软,她阿姐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气,才能如此狠心对皇上不管不顾呢?这深更半夜的,天气又冷,皇上若再生了病,阿姐怕要成为众矢之的啊,被有心人再添油加醋些,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呢?
怜儿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尽管她非常害怕宇文邕,也实在不太情愿想管他。
怜儿撑了把伞支于宇文邕的头上,耐着性子劝道:“皇上还是回去吧,阿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若是来了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您又何苦跟她别着劲儿呢?等阿姐想明白了,自会去找皇上问个清楚的。”
宇文邕侧身看了眼怜儿,脸上雨水成河的往下淌,满身狼藉,眼底是无以复加的绝望。
他转过身来,道:“正因为如此,朕才怕她不再找朕,永远的将朕判了刑。”
怜儿稍有微愣,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宇文邕这般脆弱,不再冰冷示人,不再高高在上,此刻的他仿佛就如邻家的男孩儿一般,惹了心上人难过,所以拼命的也要解释清楚。
宇文邕依旧拍打着门扉,咬着牙龈道:“李婉瑶,你难道想让朕死在外面不成?你究竟是有多狠心,你就不能听朕一句解释么?”
说着发了狠的撞向门扉,一下,两下......门扉被他撞的咣咣响着,声音又被雨水沁透,消失在黑夜之中。
怜儿吓的连忙往后退了退,再这么闹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惊动太后娘娘,得想个法子才行。
婉瑶手掌撑着地,艰难的站起了身,她靠在门扉上,任由宇文邕撞着,身子也随着撞击来回的动着,半响,才道:“宇文邕,你走吧,不需要解释,你也没有错。”
宇文邕听见她的声音,眼中顿时有了光芒,人也不再闹腾,温柔了下来,哄着道:“既然朕没错,那你打开门,让朕进去看看你可好?“
见婉瑶不语,接着又道:“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再这么待下去,朕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病倒的。”
婉瑶冷着声音,半响,道:“你走吧,我累了,也不想再跟你继续纠缠了。”
宇文邕一听,心下当即凉了凉,怕是这么走了,婉瑶以后都不会再理他了。
回头求救似的看了眼怜儿,他是真的没有法子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会甘心屈服?还要他怎样她才肯听他一句解释呢?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吧?这院子里看似只有怜儿李林跟躲在一旁的小猴子,门缝里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瞧着他呢。
怜儿凉幽幽的看着他,心下也生气,肯定是把她阿姐惹毛了,不然怎会生了这么大的气,可眼下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叹了口气,近身贴着宇文邕的耳朵道:“皇上一会儿装晕倒,阿姐心善,连红烧肉生了病都心疼的要命,肯定不会撇下皇上不管的。”
宇文邕沉了脸,怎么还跟红烧肉相提并论上了?婉瑶若是真的不管他,他是不是连红烧肉都比不上?会不会被人笑掉了大牙,这么想着,突然发现红烧肉还没有回来。
自己这事还没解决呢,若是红烧肉再出了事儿,婉瑶定是恨死了他。赶紧吩咐了李林前去寻寻看,刚刚力气有些大,也不知伤着它没有。
李林终于撑起了伞,心念道,红烧肉没事儿,老奴这把老骨头也经不住这么折腾了。
宇文邕对着怜儿使了个眼色后,当即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那声音,听着怜儿都跟着疼。
怜儿也不含糊,大哭着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喊道:“皇上您醒醒呀,您别吓唬奴婢呀,您这么倒下去了,留下宫里一大家子人,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
宇文邕当即睁开了双眼瞪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怜儿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继续哭道:“皇上,您这是要置我们锦墨居于不顾么?您若是倒在了这里,相信太后娘娘及朝中大臣,定会拿我锦墨居是问啊,到那时,锦墨居上下,怕都难逃一死呀。”
宇文邕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怜儿却是个可塑之才,婉瑶素来爱护锦墨居的人,她这么说着,不怕婉瑶不就犯。
陌依与春夏秋冬一同出了来,不明就里,当真以为是皇上晕倒了,吓的七魂飞了六魄,赶紧跑来,几人嚷嚷着,要去找太医。
宇文邕睁开双眼,横了一眼,又安静的躺了回去。
怜儿也使了个眼色,陌依心似明镜,这是作戏给她家夫人看呢,也就跟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宇文邕脸上更是黑了黑,这跟哭丧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