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纯粹的血色,若鲜血般浓稠,泛着温热,望之作呕。
曾支撑着一切的大树摇摇欲坠,上面已经被血色沾满,血色的树干,血色的枝叶,血色的根茎。
一切似乎都沾染着那不详的血色,唯有大树上方,一轮明月皎洁当空,银华遍洒天地。
已经到了极限了……已经不能陪您走下去了……
那横亘不知多少亿万里的大树传来这样的意念,随后,它倒下了。
“不!!!”
绝望、痛苦、不舍……这些情绪化作了实质,从月华里缓缓流淌,银月月华猛地炽烈,似燃烧着银色的火焰,月华皎洁柔和,里面蕴藏着无限生机。
可没有丝毫作用。
巨树已经“死”了,纵然有再多的生机,怎么能让死掉的活过来呢?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银月意念回荡在天地间,急切痛苦,自责万分。
但怎样都无法阻挡大树的离去,巨树缓缓倒下,带着眷恋地倒下,它也同样不舍,不舍看着长大的银月。
“他死了。”
淡漠不含半分感情的冰冷声音响起,巨树后走出一个黑衣男子,他手提着一把血色的长剑,那血色来自大树。
“放弃吧。”
语调依旧淡漠,似乎没什么能动摇他的心志。
银月自高空坠落,坠落过程中缓缓变化,最终定格成为一名蒙着轻纱的银发女子,本来皎洁干净的双眼满是悲痛,她望向男子:“为什么?”
男子一步跨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到了女子身前,一剑刺出,女子胸口一痛,感觉全部的力量都在快速流逝,但她还是坚持问道:“为什么?”
男子不含半分感情的目光看着她,她也初次看清了男子的脸,那是一张看起来十分年轻的脸,那张脸上嘴唇翕动:“不知道……”
那是她听到的最后声音。
“为什么?”
柳月喃喃出声,眼角不自觉流下泪水,她蜷缩起身体,可这没有给她带来半点安全感,脑海里血色交织,一幅幅画面若群魔乱舞,将她脆弱的心防击得粉碎。
最终,脑海里的画面停止在那张娃娃脸上,那张和丁冬一模一样的脸庞上!
“为什么啊……不是说好了吗?说好的……保护我们呢……”
哽咽声夹杂着抽泣,柳月将头埋在被子里,努力抵御着梦境传递来的悲伤与绝望。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丁冬的那种莫名奇妙的恐惧感从何而来。
自从那天丁冬吟唱过那种奇妙的咒语后,她便开始做起了噩梦,最开始,梦境里的男子面容还很模糊,只有声音让她感到异常熟悉。
可自从今天被丁冬叫醒,那熟悉的音线瞬间激起了自己的记忆,梦境里的面容变得清晰无比——正是丁冬!
但那棵大树是谁?为什么感到那么心痛?
我在害怕什么啊?死亡吗?可他救过我一次啊……
这条命是他的,那我为什么还要害怕?既然杀了我,为什么又要救我?
无数种思绪将柳月淹没,她不懂那么多神秘知识,不明白梦境是真是假,不认识大树是谁,但那根植于心的朴素价值观时时提醒着她,既然欠他一条命,还他便是,何必如此纠结?
而梦境带来的宛若实质的悲伤却总将她击垮,与心中的价值观做着冲突——离开他,远远离开他,不要靠近他!危险!危险!危险!
长夜漫漫,似无明日。
…………
第二天,别墅早早开始热闹起来。
两只萝莉争夺着对游戏机的控制权,那是丁冬拗不过柳曦撒娇,用铭纹布置下的结界,没有魔能干扰,游戏机还能运行。
萝莉们的战争很快升级,日常互相偷喝饮料抢零食积累下的矛盾开始爆发,很快在地上滚成了百合球。
秦莫蹑手蹑脚绕过自家老妹和被老妹巨ru紧紧压着的柳曦,摸到了游戏机前,悠然自得玩起了游戏——天可怜见,经过一周不眠不休的修炼,他终于把那据说有40320层的神奇功法修炼到第十层了!今天这是要好好犒劳自己。
柳月似乎恢复了正常,有条不紊准备着早餐,脸色也没那么难看,这让丁冬松了一口气,放弃了找小萝莉谈谈的想法。
御灵和林峰这两位赖在丁冬家不走了,他们实力高强,几乎达到了辟谷的境界,对饭菜什么的不是十分……御灵叼着根菜卷从厨房溜达了出来,这是刚刚偷吃完。
柳月正准备把两只萝莉分开,突然感觉视线一暗,从别墅大厅巨大的窗户里探进来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沿着这爪子一看,白虎君正眼巴巴看着柳月,宛若等待投食的小狗。
柳月无奈叹了口气,从厨房端出了一个巨大的餐盆,里面是柳月为白虎君准备的蔬菜水果沙拉,餐盆上面有丁冬专门铭刻的反重力法阵,让身材纤细的柳月也能端得起来。
这餐盆虽然巨大,但相对于白虎君那几十米的身躯而言,还是跟小勺似的,后者舌头一卷,就把餐盆舔的干干净净,随后又乖巧地将餐盆送回——这家伙不仅吃素,它还认盆……
柳月露出无奈的笑容,摸了摸小白的爪子,抱着餐盆,回到了厨房。
昨夜的梦境虽然有种身临其境的即视感,但那诡异的场面却让人下意识怀疑其真假,因而,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柳月释然了。
不管梦里的月亮是谁,不管梦里的大树是谁,不管梦里的那人究竟是不是丁冬,只要知道,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