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铬叹气:“血浓于水,你是她的骨肉。”
北辰:“你正直,善良,勇敢,内心充满仁爱。若是我儿,我自然也愿意为你献祭。兵祖说他无怨无悔,甚至在做出抉择的那一刻,仍觉得自己自私,他再不能伴你左右,护你平安喜乐,怕你不能原谅他。”
陈铬:“这是大哥会有的思想感情,他这辈子,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甚至是生命,甚至是自己的幸福。”
北辰:“女娲曾以黑石制造尸兵,那时我尚未出生,知之不详。但那石头,兵祖与你们都称为‘兰德之书’的,确实有着异乎寻常的能量,引人入魔,另部落离心离德,非是好物。兵祖却能在数千年时光中,始终不受诱惑,持中守节。”
陈铬:“大哥这人太正直了,就跟从教科书上走下来的一样。”
北辰:“他的封地本在东方,是黄帝的的部下。凭着惊人的才能,在阪泉之战中胜过炎帝,为轩辕氏立下赫赫战功。个人勇武,冠绝天下。带兵打仗,无出其右。阴谋诡计,奈之如何?然而最后,还是未能算尽人心,受到部下背叛,身染病毒,嘱托应龙与女魃合力了结他的性命。”
陈铬:“人心难测,世事难料,谁都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是这么说。”北辰的碗已经空了,一粒油星也不留,光滑干净仿佛被舔舐过一般,“知道他临终嘱托过我何事?”
陈铬:“跟我有关吗?远古大神蚩尤留下临终遗命,几千年后也许会有个叫陈铬的中二少年来到这里,你得辅助他称霸天下哈哈哈。”
北辰从陈铬碗里夹了几片肉,砸吧着嘴,说:“若你是个寻常男子,便把你当作孩子似的哄着,护你一世平安。若你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便伴你左右,助你完成他的未竟之志。依我看来,你并未辜负他的期望,这很好。”
陈铬:“我这辈子啊,从来没为大哥做过什么。对付丧尸也不是为了他,只是想完成自己的心愿。”
北辰伸出一根食指,点在陈铬左侧太阳穴上,银白的灵气粒子凝聚于一点,道:“崤山地底,你亲手将他彻底消灭,他的两缕魂魄便一直与你同在。黄河岸边,你战胜了自己的心魔,他的一缕魂魄便离你而去,进入神魂残缺的丹朱体内,助他恢复神智。现在你能查明真相,便是得到了他的认可。此后,无需再受任何人的庇佑,这剩下的一缕,便让它存与蚩尤刀内,与你共赴战场,同进同退。”
说罢,果然从陈铬的脑海中扯出一缕银白灵气,甩进了蚩尤刀中。
陈铬:“大哥他……结婚了?姜氏是他的后代不是,他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北辰哂笑:“他此生唯一挚爱,不在天边,只在眼前。”
陈铬:“gavin?”
北辰:“兵祖一生未娶,至于那姜氏的蛊术,乃是应龙所创,传于姜望君。她带着兵祖的头颅,躲进苗疆,使了些阴毒的法术。来日你若得空,去苗疆血枫林走上一遭,便知她们……不提也罢。”
陈铬:“他研究黑石,有过什么不同的发现吗?”
北辰:“不比你们知道得多,那时生存尚且艰难,他选择带领众妖走出蛮荒。逐鹿战场上,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先嘱托我两件事,你是知道的。其后便只身赴战场,死前有了一点猜测,只能嘱托应龙。应龙又将那嘱托告知于我,存于封印中,内容你也猜到了。”
说罢,从陈铬手中接过他的碗,站起身来,面对袁加文的房间,隔着房门,说:“兵祖所乘的飞行器物,与天地灵气谐振,变为神赐的陨铁。他以之锻造数枚神器,皆刻有一枚白鹰符文。”
“他说:我欠他一枚戒指,此生无法兑现诺言。天地为证,白鹰符文,我将化作他手中兵刃,承受一切杀孽灾厄。”
房间里传来“梆”地一声闷响,陈铬与北辰携手离去,袁加文跪地不起,捧着一把无名匕首,泣不成声。
天地为证。白鹰符文。
虚空中传来姜云朗缥缈的声音:“我的爱人,请你原谅我的不告而别,遵从你的内心,走你自己的路。”
他把眼泪抹尽,却不见任何人影,只有手中的玄铁匕首发出阵阵哀鸣,符文渐渐流转着银白的光华。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在黑暗中给了他一束光,让他重走正道的同时,也产生了对于黑暗的畏惧。
袁加文不想失去姜云朗,可数千年已经过去,他还能做些什么。
“咻——!”
钟季屹立如松,侧身拉开弓弦,眼、手、弓呈一直线,刹那间放出一支灵气凝聚而成的无形箭矢。
气箭破风,眨眼间射穿了房檐上一只金雁的腿骨,伤口断裂血流如注,那金雁一整个脚爪“梆”地滚落在地,机敏地拍打翅膀飞得无影无踪。
阮霖洲正从拐角走出,堪堪避开那只脚爪,吓了一大跳,手上拿着块巴掌大小的密信,随着他受惊而落在地上的血迹中。
钟季立即收起长弓,略带歉意向他招呼:“阮先生!实在抱歉,我见那檐上停着只畜生,恐它是姜氏派来的细作。”
阮霖洲捡起密信,递给钟季,摆摆手示意无妨,道:“钜子记得崤山地下,曾见过女魃斩杀蚩尤的情景?”
钟季看完密信,卷起来一整搓揉,掌中带着一层灵气粒子,瞬间将一团羊皮搓成了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