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节赏花灯,今年帝都的元宵节因为是国丧期间,所以很是冷清,虽说江都离着帝都很远,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太过显眼,免得触怒皇帝陛下,故而比起往年来要收敛许多。
说到江都,不比北都的冰天雪地,也不比中都的剑戟森森,用四个字来形容,纸醉金迷,哪怕帝都那边已经是地动山摇,仍是不妨碍江都这边和气生财,虽说自从那位剑宗少主徐北游来到江都之后,很是掀起过一阵风浪,但他离开江都去帝都之后,江都又恢复了往年时的太平光景,除了被狼狈赶出江都的江南道门,其余各家都很是滋润,尤其是江都李家,小公子李神通拜入剑宗少宗主的门下之后,就靠上了剑宗这棵大树,接着又跟江陵李家重新续上了亲戚,一来一去,江都李家俨然要成为江都城里数得上号的大世家了。
不过最近从剑宗那边传出消息,那位徐公子在做了帝婿之后,要带着自己的公主媳妇一起返回江都,在众多本地的地头蛇看来,这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有句老话说得好,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徐公子在帝都那边发达了,当然要荣归故里,显摆一番。
可是显摆归显摆,却也让许多心思深沉之人生出忧虑,徐公子这次回来,必然与道术坊改名为青锋坊之事有关,他们不知道圜丘坛之事,所以不少人都腹诽这位徐公子做事不太地道,怎么把道术坊的名字都给改了,这不是明着打道门的脸面吗?如此一来,道门又岂能善罢甘休?江都城的太平光景怕是又要被打破了。
不过也有想得开的,反正徐公子在江都待不长,迟早还是要回帝都的,江南数得上号的几大世家中,距离江都最近的是谢家,如今谢家家主谢苏卿已经上京去做内阁次辅,在三位老佛爷陆续隐退之后,徐公子必然要在江都安排一个可信的人替他掌管江都的基业,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八成就是那位虞美人了,瞧这架势,再有个几十年的光景,这位吴姓女子便能让整个江都都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除此之外,也不乏幸灾乐祸之人,这倒不是要看剑宗和道门之间的笑话,而是要看两个女人之间的笑话,或者说看这位徐公子的笑话。
自古以来,男人和女人之间从来没有“清白”二字可言,徐公子还在江都的时候,江都城里就风传他与那位师妹的旖旎韵事,不管是捕风捉影也好,还是以讹传讹也罢,总之是不那么“清白”,如今徐北游娶了齐阳公主殿下,而这位公主殿下也要随他一同来江都,两女见面之后,还不得天雷地火?那可真是有得瞧了。
这些传言自然也传到了吴虞的耳中,她对此不置一词,反倒是李青莲忿忿不平。
江都别院,冬日的暖阳照进暖阁,在光线中,依稀可见空气中漂浮的淡淡尘埃,李青莲毫无半分淑女形象地仰躺在软塌上,脸上盖着一本打开了的《金丹直解》,套着小蛮靴的双脚垂下榻沿,来回晃荡。
吴虞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靠椅背,双脚并拢,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端端正正。
两位大家闺秀分别诠释了两个极端。
李青莲的声音从书本下传来,有些发闷,“吴姐姐,师兄要回来了,还要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回来。”
吴虞轻声道:“我知道。”
“你就不生气?”李青莲将盖在脸上的书本扔到一旁,这本足以让许多散修抢个头破血流的秘籍就这么被主人无情地丢到了地上,凄惨无比。
吴虞脸色平静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咱们两个的嫂子。”
她稍稍加重了语气,“记着,不是‘那个女人’,要叫嫂子。”
李青莲坐起身,轻轻哼了一声。
吴虞从椅上起身向外走去,李青莲赶忙跳下软塌,问道:“吴姐姐,你去哪?”
吴虞稍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平静道:“练剑。”
生性惫懒的李青莲闻听此言后立马停下脚步,撇了撇嘴,捡起地上的《金丹直解》,又坐回到软榻上,小声嘀咕道:“那我还是看书吧。”
……
自从徐北游掌权之后,张雪瑶就很少再插手剑宗事务,哪怕她还挂着一个剑宗代宗主的名头,哪怕徐北游已经去了帝都,也仍是如此。如今的她有点金盆洗手的意思,不再过问江湖是非,深居东湖别院,处于半隐退的状态。
今日三名“半老徐娘”齐聚于东湖别院,也就是江都中所尊称的三位老佛爷,一如她们当年在徐北游入江都前的那次会面。
秦穆绵刚刚从帝都返回江都,身上还带着些许风霜之气,一边提着葫芦小口酌酒,一边说着自己在帝都的见闻。
“这次的帝都之行倒是让我大开眼界,许多年没见过这么多高人了,虽然不能比拟当年的定鼎一战,但也相去不远。”
“除了慕容玄阴这个爱凑热闹的玄教教主之外,道门尘字辈的大真人足足去了三个,鬼王宫精锐尽出,朝廷更不用多说,也几乎是倾巢而出。”
“最开始打了个半斤八两,胜负手是萧煜和秋叶这对曾经的老朋友,萧煜要借青尘飞升,秋叶要助青尘飞升,两人有过一番隔空交手,最后还是萧煜更胜一筹,不但使青尘的诸般谋划一朝成空,还能带着自己的一家老小破空而去。”
“此事之后,道门吃了个哑巴亏,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朝廷那边也有不小的动作,蓝玉这个老家伙终于是退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