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一切,祖宅里的人此刻都无心知道,自从念北领着他们进了这一座宅子,他们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宅院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几百年前留下的,静静的弥散着古老久远的味道,那些亭台楼阁、回廊抱柱,也都幽幽的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一砖一瓦,皆是震动。
走在最前面的几位老爷子,都是曾经来过的,一双双虎目隐含热泪,手时不时颤抖着去抚摸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痕迹,嘴里着魔般的喃喃着,像是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这棵树粗了些呢,到了秋上,不知道结的果子还是不是那个味道,六十年没吃过了,阿颜,你在那边也想了么?”慕容衡抬头,望着参天的古树,泪终于滚落,“你一定不会想的,你在天堂会有更好的,只有我一个人惦记,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慕容秋白跟在后面,心里酸酸的,却不忍心上前打扰。他现在知道了,原来当年玉家的八小姐选中的正室是爷爷,可后来,爷爷却没能救了她,还眼睁睁的看着那里灰飞烟灭,那种痛楚,他想都不敢想,若是换成自己,同样的选择摆在面前,他只怕做不到,他宁愿负了天下人,也不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
可爷爷却做到了,为了那个承诺,他即使每一日都活在思念和孤寂里,他也依然活了下来,没有追随那人而去,甚至还娶妻生子,只为了让生命延续,可以替代他继续能守护玉家后人。
爷爷的这一番心意,故去的八小姐在天之灵,能看到么?
此刻,看着爷爷脸上的痛楚,他又无比的庆幸,他不会有那样的选择,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好好的爱她、宠她,不论所有!
向老爷子没有太失态,他更多的是缅怀,眼里悠悠长长,背着双手,深深凝视着不远处的一座凉亭,便可伫立良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那背影苍凉无奈,让人唏嘘。
向大少不是个伤春悲秋的文人,相反,他还最是不屑那样的感怀,可此刻,他心里也是怪怪的,激荡着一股陌生的情绪,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瞥了眼其他两位老爷子的动容表情,再看看在家老爷子,倒是松了一口气,那两位都哭的不成样子,睹物思人,当年对那位八小姐肯定喜欢的很深,还好,他爷爷没有,不然他还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威严的老头子们哭的像个孩子的画面,这形象多特么的颠覆啊!
魏大圣就忧愁了,唉,爷爷哭成这样,完全不顾黑道大佬的模样,现在,倒是痛快了,发泄了,可事后呢?这要是想起来丢脸的一幕被几个小辈看了去,还不得恼火啊?
可他也不敢上前劝,老爷子正蹲在一方池塘边上盯着那鱼看得着魔,一条条鱼有几十公分长,活蹦乱跳的,很是欢快的游动着,不知人间这些悲喜。
魏老爷子盯了半响,忽然抹了一把脸,傻傻的看向念北,“这些鱼可……还是当年八小姐喂养的那些?”
念北摇头,“不是。”
闻言,魏老爷子身子晃了晃,“物是人非了啊……”
魏大圣瞅着自家老爷子一副又想哭的样子,忍不住蒙住脸,唉……
念北忽然又补了一句,“虽不是八小姐喂养的那些,却是它们生命的延续。”
“什么?”魏老爷子猛地看过去,激动的吼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也惊醒了那两位老爷子,齐齐震惊的看向念北。
念北含笑解释,“六十年来,这里其实一直有人打理,从未荒废过,花草树木有人浇水,池塘里的鱼儿有人喂养,主子们的房间一日三次清扫,祠堂里的香整日缭绕不断,玉家人,一直都在,等着小姐回来。”
闻言,魏老爷子激动的点头,“好,好,一直都在好……”
向老爷子没说话,不过苍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心里有些沉积多年的东西慢慢的释然了。
慕容衡怔怔的又问了一遍,“真的?”
念北点头。
慕容衡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那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他以为这里成了一座孤院,他想念的再狠,都不敢来看一眼,怕更受不住那份荒凉孤寂,却原来,一直都在。
念北解释,“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留在这里的伯伯们都很谨慎,您不知道也是正常,有些事,早早知道,会过的更不安生。”
慕容衡身子一颤,半响,凄楚道,“没错,你说的对,早早知道,只会更不安生……”
他若是早早知道,他定忍不住会来,也会忍不住提前做些什么,那么或许,玉家就不会安稳的修养筹谋了六十年才卷土重来了!
玉家的那个孩子,那时候才四岁啊,见过他不过几面,便是知道自己的脾性了。
念北此时又道,“几位贵客,还是到安德堂用茶休息片刻吧。”
闻言,慕容衡却不动,而是忽然问,“我,我能不能去看一眼阿颜?”
念北眸子闪了一下,“这个念北做不了主,您知道的,八小姐的灵位和画像都供奉在祠堂,只有玉家的人才有资格进去祭拜的,您当年……”
慕容衡懂了,他当年并没有进玉家的门,他和阿颜之间只是有那份情意在,却没能等到大婚。
这话一出,不止是慕容衡面色变了,魏老爷子也失望难掩,他也想看一眼的。
半响,慕容衡又问,这一次声音更加紧张而期待,“那我能不能去阿颜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