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终于落下来。
她自诩坚强,尤其是重生后,眼泪更成了奢侈的东西,不再轻易见到,然而此时此刻,身体里涌动着无数热浪翻滚,再也压制不住,她也不想再压制,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狂泄而出。
她坐在沙发上,任由眼泪滚滚而下,泪眼朦胧里,那一件一件的衣服撕扯着她的心,又奇异的抚平着裂开的伤口,曾经,她刚刚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时,知道抚养了自己二十年的父母并非亲生,而亲生父母却从未谋面,那时候,她心里是难受的,尽管为父母想了诸多的理由,她还是难以释怀。
是的,她不愿承认,她心里有多少遗憾,养父母对自己再好,也难以弥补那份缺憾,她还是有一丝怨怼的,直到那日得知父亲中毒的事,她才释怀,她理解了他们的苦衷和难处,他们不舍得自己跟在他们身边永远不得见天日,他们甚至想念自己都不敢让养父母带自己去山洞一见,因为他们害怕,怕见了越是想念,也怕她自己会忍不住想去,到时候知道的越多,也会饱受那样的痛苦。
所以,父亲中毒的事才一再瞒着她,就是不舍得让她陪着一起担心难过。
这份用心良苦,时至今日,她才总算是彻底揭开。
看着母亲细细密密缝制的这些衣服,她就可以想到那样的画面,母亲把所有的心思和想念都缝进这些针脚里,她希望自己的爱让自己的女儿贴身穿着。
她哪怕现在并没有生儿育女,可因为有异能,依然是感同身受。
她无声的哭泣着,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座雕塑。
屏风后,某人心如刀绞,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搂着她安抚,可他却不能。
他知道,此刻,她一定是不愿任何人去打扰的,那是都属于她一个人的情结和心事,因为是一个人,所以她才能更肆无忌惮的释放,也才能真正的从源头释怀。
他不敢走出去打破。
可她的眼泪滴落在桌面上,溅起的那些微弱声响,却像是重锤一下下敲打在他的心上,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的眼泪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比用子弹射穿还要让他痛不欲生。
他揪着毯子,一动不敢动。
屏风两边,一人心痛难忍,一人肆意倾泻。
直到那些翻滚的热浪都挥洒劲,暖暖的春水漫过来,她才缓缓的勾起唇角,又把那些衣服一件件的叠好,放进了箱子,还是依着原来的顺序,一边安置,一边体会着母亲做这些时的心情。
温暖,柔软,想念铺天盖地。
做完这一切,她沉淀了一下心情,才看向另一个箱子。
那个箱子的最上面是一些小盒子,每个盒子都是用不同的木制雕刻的,手工精湛,美的像是一件件艺术品,不用猜,她也知道那一定是父亲的手艺了。
她小心翼翼的一个个拿出来,也是九件,还未打开,她便能感知到哪里面装的是什么玉器,那感觉如此强烈,强烈的到让她流尽的泪再次婆娑起来。
她抬眸,闭着眸子半响,才平静了些,摩挲着外面的花纹,缓缓的打开了一个,果然,跟她感受到的一样,是一对玉镯,最洁白细腻的羊脂白玉,那光泽像是水一般,仿佛要流动起来,柔柔的,润润的,暖着她的心。
那雕刻的手法和她一样,只是比起她来更加巧夺天工、无懈可击、美不胜收!
她失神着、又骄傲着,着迷着又惊叹着,这是她的父亲亲手为她雕琢的首饰,幽深的山洞里,没有阳光普照,唯有一盏古灯温暖明亮,灯下那个人身着白衣,神情温柔专注的打磨着手里的玉器,侧颜如天人一般,俊美不可逼视,渐渐的,那玉器在他修长的手指下,一点点的鲜活生动,仿佛有了生命,耀眼夺目又是那么沉静美好。
她每打开一个盒子看,脑子的画面便会换一下,有时候,是那人斜倚在软榻上,有时候则是侧坐在石凳上,不管画面如何转换,那人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温柔专注,满满的柔情和想念,偶尔,还会见他与身边的人说几句话,唇角的笑意便越发深一些,眼眸也明亮,灼灼如明月生辉。
她一件件的看完,闭上了眸子,那些玉器和母亲缝制的衣服几乎是搭配着来的,玉镯,玉坠,耳环,戒面,碧绿的,洁白的,浅紫色,西瓜红,墨黑色,每一样都是那么静美无暇,让人叹为观止,她若是穿着母亲做的衣服,再戴上这些相衬的首饰,走出去,会引起多大的震撼?
京城乃至天下,谁还能说不知道历史上有个玉家?
而当她如此装扮的站在镜头前,节目一播,所有人就都知道,玉家回来了!
不管是之前出土的十二生肖也好,还是玉楼的开业也好,还是自己在节目中表现出来的那些神奇鉴宝能力也好,都没有这几套首饰带来的震撼强烈!
这是玉家这一代的主子亲手打磨出来的,绝世之宝,举世无双!
六十年卧薪尝胆,磨砺出来的心血,谁能与之争锋?
就是她自己,没有几十年的修为,也做不到!
父亲这是要……
九个盒子都拿出来后,压在下面的就是一些书籍了,看着那些有些泛黄的纸张,就知道这是玉家祖传下来的,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代人的手摩挲,厚厚的一摞,她近乎虔诚的拿起来看着,多半都是关于制玉的,还有些便是记载着玉家的规矩,风俗,还有几本是修心养性、教导她为人处事的哲理,在箱子的最底层,还放了一本,不过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