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宋啓面色果然阴冷,嘴角微微弯下垂,似乎是咬着牙挤出了个:“杀!”
那老臣身边的禁卫得令,立即往前一步,边走边抽出了腰间佩刀,“噌”的一声。正当这时候,近旁又有个中年大臣跪了下来,“蔡大人是两朝元老不可说,求……求新皇饶……”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叫宋啓用眼神指使那抽了剑的禁卫削去了他的头颅,一时间鲜血溅用在近旁数位大臣身上,汉白玉的地面上亦是鲜红。
老臣早是抱了必死之心,哪知在自己面前横生这样惨祸,白白拖累同僚性命,受惊之余更是悲愤异常,颤栗着身子握拳朝着台阶上明黄龙装的男子道:“恶贼!你残酷暴戾!怎配做我大梁王朝的天子!窃国乱贼!”
“今日我蔡机奈何你不得,情愿一死也绝不臣服于你!”
那老臣说完这话,便一头装向了台阶,登及脑浆迸裂、鲜血横流。原本广场上就静得可怕,此时更静得叫人窒息。只是接连惨死两人,风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还有没有人不想称臣的?”宋啓声音冷漠的开口,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可却是实实在在叫人脊背发毛。
谢蓁的位置略后一些,此时亲眼目睹杀戮才真正觉得此人凶狠。再一想更是觉得是原先自己想得太浅显了,短短时日他就能控制皇宫改朝换代,非但皇宫禁军被悉数制服,就连驻京一带的兵马都为听见有丝毫勤王举措,这样手段的人怎会是良善温吞之辈。
帝位之争向来都是充满了血雨腥风,更何况是谋朝篡位,只怕是无数尸骸才铺就了这条让他通向帝位的捷径。
谢蓁暗暗攥住了袖子底下的手,只觉得此人心思太过曲折深沉,叫人难以揣摩。她拧着眉头,目光一扫正看见站在武将那一列的谢元。谢元朝她轻轻一点头,以示让她安心。
而那文官当中亦有人目光时时刻刻关注着谢蓁,不是旁人正是秦尚书。这秦尚书此时心中最大的嫉恨无非就是这后位——原本的属于自己二女儿的后位。呵,没想到宋啓一意孤行,全然不念昔日自己全力相助他成事的情分,竟当真反悔承诺于他秦家的后位。
若不是为和帝王结成两姓之约,他又何必铤而走险!花费了这样多的气力,却没想到跟还是跟昔日一样要被谢元压了一头,他又怎能甘心情愿!
连日来秦尚书为了此事三番两次跟宋啓起争执,已经冷了心。现如今局势还未稳定,正是用人之时,他却已然看穿了宋啓的薄凉本性,也淡了当初一心一意拥护的心思。这几日已在悄无声息的撤换自己的势力。
宣诏官登台面西而立,抖开才从太和殿取出的诏书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骤崩……”
天空阴云密布,九重宫阙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黑色幕布,不负往昔常见的金碧辉煌。礼官的吟唱顺风飘散声调犹如天籁。冷风阵阵袭来,饶是谢蓁那身缀满珠宝玉石的吉服也被吹得衣袂翻飞。她抬手捋了一下舔舐香腮的碎发,眯着眼看前方,仿佛这一刻山河易主,连着风云也跟着变化莫测了起来。
台阶下,方才死了两大臣尸身虽叫太监抬了下去,可鲜血却好似已经沁入了地砖缝隙,沿着争相朝四面八方蔓延,细小的血线在汉白玉的地砖间显得分外显眼。
“先帝骤然轰逝,哪里来的诏书!太子犹在,又怎会将帝位全给一个罪臣之后!”人群中,罗娇娇一身铠甲披风从武将一列缓步走出。红妆易成军装才更显得她英姿飒爽,饶是一身气势就叫人心中敬佩。
经过方才一事,人人心中皆是战战兢兢,没人料到她还敢这样出头。被这样一打算,宣召官也停了下来,宋啓神情凛然,冷笑道:“好得很!又一个不臣之人!”
“错!”罗娇娇将抱在臂弯间的偷窥戴了起来,神情愈发冷酷,眉眼之中竟是坚毅,气势丝毫不输男子:“我罗娇娇只尊正统皇帝!绝不臣叛逆窃国的贼子!宋啓,只消有我罗娇娇在,你就妄想称帝!”
狂风大作,天色越发阴沉,四面八方的浓厚黑云朝着涌来,将当空紧剩的一块清明也堆盖了起来。
谢蓁看着不远处的罗娇娇,饶是自己也要被她风姿倾倒,叫前几日所见全然不同。
“凭你?”宋啓嘴角带着讥讽的笑。
今日入宫的官员一应只身入内,且不能佩带兵刃。纵然罗娇娇颇有些行军能耐,可光她一人又如何生得出风浪来。
罗娇娇亦是冷言相对,“自然不止我一人!”她微微抬着下巴,冷傲之气眉眼中流转。话音未落,她身后竟然出现了整齐列队而来的军队,凭空出现却是真实无疑。远远看去黑沉沉的一片,一致的步调踏在地上叫地面都震颤了几分,手中所执枪戟则更是掀起无数道银光闪动。
略看一眼却能估出足有两三千人,为首那个端坐于马上姿态挺拔,亦是玄黑劲服。宋啓抚掌,笑着道:“果真好得很!在朕眼皮子底下还能生出这么多人来!”他虽然笑着,却是冷笑无疑,周身更是布了一层阴冷恶寒。
形势陡然一遍,之前还肃静异常的广场上立即生出了不少响动。宋啓神色渐冷,不待他出口,身边得力之人早下去叫人戒备起来。
而谢蓁心中噗通跳个不停,目光一刻不落的看着远远行来的人,那面容即使隔着老远都能描绘清楚眉眼,玄色窄袖蟒袍,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