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傲天看到南清雪负气离开,心下也有些后悔,他是想让她天亮了再去的。可是南清雪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这个从小就受不得任何委屈的女儿,受了那么大羞辱,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
而南清雪出门后看到街上人烟寥寥,心里也有些发虚,但总不能再回去。
那个家还有什么好回去的。爹爹眼里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南月,就连娘亲也说不上什么话。
南月,我倒是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把这个世界都变成你一个人的!
“大小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传铃在前殿把南清雪拦住,眼里是冷意和敌意。
“传铃啊,”南清雪嫣然一笑,“椒房殿的丫头,也充其量不过是个丫头,本小姐来看望自己的妹妹,还不需要跟你汇报,让开!”
“小姐现在不会见任何人。”
传铃被她一阵呛白,胸中憋下一口恶气。但想起南月教她凡事不可鲁莽,只得尽量保持平静。
“哼,装什么装。她现在被验明了正身,身份地位比以前不知道高贵多少。现在恐怕正在偷着乐吧。也让我见见我这妹妹,沾沾她的喜气。”
南清雪说着把传铃撞个趔趄,径直往南月寝殿的方向走去。
传铃没有办法,只得急匆匆跟过去。
让她见到小姐被皇上关禁闭可怎么是好。那不正中了这女人的下怀。
南清雪欲闯入南月寝殿,被御风一剑挡回。
“这位小姐,皇后娘娘现在不能见任何人。”
御风把话说得玄妙。
实质上,是完颜旻现在不允许南月见任何人。
“呵,皇上身边的一个侍从而已,见了本小姐都不用见礼的吗?”南清雪用鼻孔出气。
“除了皇上之外,御风没有向任何人行礼的必要。”
“让她进来。”
屋子里传来南月的声音。
“御统领,本宫只是不想见别人。自是亲姐姐来,还是要见一见的。”
御风竟奈何不得。
软禁这件事情,是不能被不相干的人知道的。南月要南清雪进去,自己断断不能以侍从的身份干涉正宫娘娘的行为。
“既是皇后娘娘允准,小姐请。”御风冷冰冰地收回剑,面无表情地加了一句:“夜深了,二位小姐还是不要谈得太久。”
“让开,像你这种多管闲事的人真不知道在这皇宫待到现在。”南清雪厌嫌地避开御风,推门而入。
御风对此没什么反应。那话本来就不是对门外这女人说的。
“多谢御统领关心,本宫自有分寸。传铃你也退下,我记得前殿今晚该你守夜。”
“小姐……”传铃担心又犹豫。
“本宫要你退下。”
传铃一直迫切地想问问南月今日朝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南月语气这般反常地强硬,只得作罢,退回到前殿去。
走了两步,传铃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急急回过头来。她没让御风看到自己瞳孔瞬间的放大。
小姐,又要做什么。
御风身后的窗纸上分明伸出一杆极细的草茎,上面催燃出淡淡的一圈烟雾。
大概在传铃又走了几步后,那圈烟雾干脆消失了,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屋子里有礼盒落放的声音。
紧接着响起南清雪的声音:“我来,是给妹妹带些礼物,爹爹特意准备的……”
御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没想太多,只是雷打不动地在门口守着。
屋子里两人的声音时大时小,听不真切。到底是椒房殿,所有房屋的隔音效果还是很好。
不大一会儿,南月扬声道:“御统领,今晚天色阴暗,麻烦你掌盏灯照个路,姐姐她就要回府。”
御风对南清雪半夜造访的举动很是不解,但南月确实做到了她的“分寸”,没有让南清雪待太长时间,他也只好给了这个面子。
“姐姐慢走,我这便歇息了。”
屋子里的灯大多数被吹灭,只留下微弱的一盏映照于窗纸上,勾勒出南月单薄脊背的剪影。
门开了,里面走出南清雪。
踏上来时那条窄窄的石子小路。
望着来客离去的背影,御风心里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南清雪和南月一样都爱着浅色的衣裙,她姐妹二人连背影都如此相像,怎么可能不是亲生。
南月大抵是南傲天的血脉无疑了。
“等等!”御风脸色骤变。
走在前面的身影顿了顿,果真停住,回头露出莞尔的一笑。
御风盯着那张脸上完美的笑容,眼神不知怎的渐渐模糊,身体也像石头一样僵硬起来。
“对不住了,御统领。”
白色衣裙转过身来,笑容消逝在一抹悲哀里。
本就无月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暗,空气沉闷得让人意躁。
大团大团厚重的云彩往皇宫上空集中,夜被漆黑吞没。寝殿里最后一茎灯草燃尽,窗纸上那点微弱的灯光也不剩了。
夜被漆黑包裹。
不多时高空亮起一道蓝紫色的闪电,隐约可见行走在风中的,一道摇摇欲坠的白色衣裙。
那白色方被黑夜吞没,已至宫门之外。
盛轩宫书房的窗下一袭黑色身影更与这夜色融于一体,不觅边缘。这背影茕茕孑立,萧瑟里带着帝王的煞气,还有帝王的孤独。
完颜旻笔下的奏折上是笔走龙蛇的字体,每一弯笔迹都像是刀剑刺出。
天上的云团越来越饱满,轻轻一碰就可挤出水来。它们聚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