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赶尸钩的光亮里,花灿清楚的看见,那是人的骸骨。那些人的骸骨在跌落到地上后,就像风化了多年的枯木一般,断开成几截,唯有坚硬的头骨在月光下散发着黯淡的灰光,两只空寂的黑洞斜望着前方,在夜色里仿佛在狞笑着。
花灿暗想,这条路上的危险已经如此之多,看样子,那老丈所说的这条路只是引诱人踏进‘不归路’的说法是错误的。想转念一想,是了,那老丈当时,和他爷爷走的是另外的一条小路,这条大路上,他倒是没有描述过路上有些什么。
花灿快速的将弓弩上的箭装满,慢慢地用碎步往前走。此时,四处已是寂静的几乎连风都躲了起来。两边的草越来越深,树,也开始多了起来,而这些树的树冠,就像巨大的斗篷,几乎,将越来越宽的路完全的遮挡,这些树的树干粗大,和树冠相比,却是显得矮了许多,看上去有些古怪。
倏然,一只夜鸟从花灿的左前方冲天而起,仓促而惊恐的发出两声鸣叫。两条黑影在夜鸟的惊叫声里向花灿直直的扑来,同时,在花灿右边的一棵大树的树冠里,又有四只黑影猛扑了过来。
花灿手中的强弩连着向左前方扑来的黑影射去,弩箭刚刚射出,右边的四条黑影就已经扑到了花灿的头顶,花灿在地上一个前翻,人未站起,双腿一错,身体已经面对扑空了的四条黑影的后背,手中强弩,四连发的射向那四条黑影的后背,只听“噗,噗。”两声,先发的两支箭,已射中,左边扑下来的两条黑影。
花灿身形还未站起,忽觉身后风声来袭,百忙中他身体向右面扑去,右手中的赶尸钩顺着一扑之势向后挥去,将一条黑影拦腰斩成两段。同时,那四支箭,将四条黑影射落在地上。
他刚要站起,忽然,左脚踝一紧,整个人已头下脚上的被腾空提起,花灿只觉得脚踝处一片冰凉,仿佛是一条蛇用蛇尾缠住他脚踝后,蛇头仍在顺着他的小腿向上一圈圈的绕来。在身体被提起的瞬间,他看见,又有两只黑影,向他的头部扑来,黑影里夹杂着点点的冷光。
花灿腰腹发力,上身向前,整个身体瞬间弯成勾型,堪堪躲过扑来的两条黑影,右手的赶尸钩向左脚上方挥去,一声轻响,花灿只觉左脚踝一松,人已从空中向下落去。月光里,在一颗巨大的树冠里,五六条黑影鬼魅般的向他扑来,刚刚向他头部扑空的两条黑影,也一翻身,自下往上的迎着他落的身体扑去,利爪成勾,在月光里直直的抓向花灿的后脑。
花灿人在半空向下跌落,七八条黑影的凌厉攻击,已将他的整个身体笼罩。花灿右手的赶尸钩,忽然变长,直直的向前击出,左手的强弩分射上面扑来的五条黑影,在赶尸钩刚要势竭时,赶尸勾忽然变成两根,前面的勾柄扣住后面的勾头,“哆”的一声,赶尸钩勾头插入树干,花灿手臂用力前拉,身体向前翻去,四只利爪划着风声,从他后脑扑过去。花灿双脚一蹬树干,身体一个半后翻,直直的贴着树干滑下,右手一带,赶尸钩瞬间合二为一护在胸前。
在这一连串的攻击下,花灿后背不知不觉已经湿透,贴着树干,大口的喘息着,刚刚那两只黑影已经不知隐入何处,连地上被他一连射杀的十几条黑影,也忽然的不见。
草丛里,好像有什么在游动,带的野草索索的乱颤,然后,又静止在原地不动。
花灿伸手从后背抽出利箭装上,大口的喘着气,心跳,已经不像刚才的那般,几乎跳到了口中。那些黑影仿佛也被他震慑住,不知躲在哪里,一时间,四周静的可怕。
忽然,花灿听到一种瘆人的啃咬声,就像老鼠在啃咬死人的脚趾一样的令人恶心,令人毛骨悚然。然后,那阵啃咬声忽然就停了下来,就是老鼠在啃咬死人脚趾时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后,啃咬声,忽然停了下来。
花灿顺着刚刚的啃咬声凝神找去,月光里,在离他越四五丈远地方的草丛里,隐约有一个黑黑的东西卧在那里。声音,好像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花灿站起身,一手持勾,一手将弩平端在小臂上,慢慢的向那个草丛走去。刚走几步,一阵撕扯声传来,在撕扯声里,不时有利齿切断骨头的声音掺杂在内,在惨色的月光里,在静静的诡异的夜里显得荒谬而骇人。
一股子的血腥味道,忽然,在渐渐潮湿的空气里弥漫开来。花灿将赶尸钩平持在身体的右前方,手腕不住的轻微晃动。这样,在月光下赶尸钩就如镜子一样,将身后一切看得仔细。
刚才的那些黑影和缠住花灿脚踝的冰冷的未知物,仿佛凭空的消失。但是,花灿凭着直觉,可以感受到,那些眼睛,仍在暗处诡异的看着他,只要他稍有大意,只要他稍有破绽露出,那些黑影就会闪电般的扑出。
花灿弓着背,将全身的重心凝聚在腰腹,从外面,看不见他身上的一丝破绽。又走进了两三丈,他终于看清,在前方的草丛里,赫然平放着一具石棺。那具石棺的棺盖,在月光下,显得厚重而冷森,棺底被一周的荒草围拢,草叶在棺身晃动,巨大的棺底,在荒草遮挡的阴暗里,显得,诡异而荒诞。
棺内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花灿的脚步几乎到了无声的境界,难道是棺里的东西,听见了花灿的脚步声了?
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轻啼,把原本已经诡异的夜,渲染的更加的阴冷恢诞。
几个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