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公仪音,言语间一抹似有若无的讥讽之意,“阿默还真是紧张殿下。”
公仪音微微笑,并不接话,只低了头,状似羞涩的模样。
王夫人淡然收回目光,眸光一闪,抬头沉声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女婢应一声是,很快,秦默从门外挑帘而入,依旧是风仪出众的模样,大袖翩翩,神情淡然。他进门的瞬间,仿佛有大片大片洁白的花朵在眼前绽放,带着空灵而舒雅之美,看在王夫人眼中,却又是一刺。
他进了房间,目光首先落在了公仪音身上,见她无恙,方才淡然转了目光看向王夫人,“母亲。”声音淡的不起一丝波澜。
王夫人盯了他几眼,唇角是似有若无的讥诮笑意,语声微冷,“怎么?才刚同殿下说几句话,你便急急赶来,是怕我会对殿下不利么?”
“儿子不敢。”秦默微微躬身,礼数挑不出任何错处,可语气中却并无半分惶恐和不安。
王夫人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弄得颇有些恼火,只是碍于公仪音在此,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睨一眼秦默,微有不耐,“行了,我同殿下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既心急,便带她走罢。”
“多谢母亲,那儿子便先告辞了。”秦默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态度,抬眼时目光瞟向公仪音示意一眼。
公仪音会意,跟着起身朝王夫人行礼告辞。
两人走出房间,一阵寒风袭来。刚走几步,分明听到房内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中,毫无顾忌,反复特意让两人听到一半。
公仪音和秦默对视一眼,都勾了勾唇,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好笑的神情。
看来……他们似乎把王夫人惹火了呢……
走出王夫人的院子,公仪音侧头看着秦默笑了笑,清泠开口道,“怎么?秦氏宗主那里……摆平了?”虽然王夫人一再强调秦氏宗主对秦默很生气,但她越是强调,就越显出其心虚。因而公仪音能肯定,秦氏宗主对秦默的态度,应该不如之前那般强硬了。
果然,听到公仪音的问话,秦默点点头看向她,唇角噙着一星半点的笑意,“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吗?”他的周身笼罩着清冷而飘然的风姿,衬得其愈发似偷闲下凡的谪仙一般,让人不能轻易直视。
阿灵和阿素在后头远远跟着,周围没有其他仆从女婢,白茫茫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公仪音睨他一眼,哭笑不得,“阿默,你最近是愈发大言不惭了。”
秦默轻笑,笑声间透露出一股子愉悦,“难道不是么?”
“你说是便是吧。”瞧着秦默如今在自己面前愈加小孩子气,公仪音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得好。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日我在赏梅宴上还瞧着秦氏宗主气得很呢,怎么会这么快就平息愤怒了?”她盯着秦默看了一会,狐疑道,“阿默,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又许给他什么条件了吧?”
秦默笑得愈发莹然起来,伸手拂掉她鬓边将落未落的雪花,“阿音,我岂是那吃亏之人?”
说完这话,他抬头看一眼出现在不远处的清竹园,“进去说吧。”
公仪音并不喜秦府之人,所以来清竹园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抬眼打量几眼面前白墙灰基的院落,墙头露出的竹枝上有白雪皑皑。推门而入,迎面一带翠嶂,从镂空中望去,随处可见依旧绿意森然的竹和雪白莹莹的雪,鲜明的对比,愈发显得院中清气森然。
秦默径直请了公仪音入房内。
两人相对而坐,一杯热茶下肚,才觉身上渐渐回暖。
秦默放下手中青釉茶盏,抬目看向公仪音,“秦家如今,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般风光了。除了外部的压力,就连秦家内部,内讧的迹象也渐渐开始露出苗头。”
“大房三房趁机作乱了?”
秦默轻轻摇头,“不光是大房三房,秦家是大家,除了祖父这一支,便是在天水郡的几支旁系也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会不会以你娶我为由头反对秦氏宗主?”公仪音有些担忧。
“他们想反对的理由很多,不差这一条。”秦默轻笑,脸上是一派从容淡然之神色。“祖父比我们更清楚地知道这一点。相反,现在不管是大房还是三房,还是我们二房,除了我,没人有这个能力继承下一任宗主之位,尤其在这个多事之秋。”
这么说,为了大局着想,秦氏宗主想保下秦默了?
“祖父和我认真谈过了,我要娶你,可以,婚后我住去帝姬府,可以。但一旦他将宗主之位传给我,我就必须搬回秦府来。”秦默凝视着公仪音。
“你答应了吗?”公仪音看着他,心中有几许震撼。没想到秦府后继无人已到了这种地步?竟让秦氏宗主不惜妥协这么多也要留下秦默。
不过,换个角度想,她亦能理解秦氏宗主的考量。如果秦默与秦氏在这个时候决裂,就相当于把秦默推到了皇族一边,同时,也将整个秦氏放在了皇族的对立面上。秦家已经失去了一个秦肃,到时,这几人若联手对付秦氏,后果堪忧。也难怪秦氏宗主就算再生气,也不敢同秦默撕破脸皮。
“我说,我要问你的意见。”秦默轻笑。
“诶?”公仪音一怔,“可是……这是秦家的私事……”
“你也可以想成是我的私事。而我的私事,难道不就是你的事么?阿音?”他眉眼含着浅淡的笑意,声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