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肖宜。
暮阳看着这个名字,缓缓地笑了起来。
万仞山庄江家曾出了个江湖第一美人,名动天下。如今这个江家四小姐想来也是明艳动人,不可方物。只是在江薏苒出事后,江家的女儿再也不能抛头露面,行走江湖。
听说,江老为了这个孙女,单独辟出一座院子做女子闺阁。
晚膳时,千行问她:“如何?”
“甘拜下风!”暮阳笑着斟了两杯酒来敬他。
千行忍俊不禁,取走了她手中两杯梨花酒。暮阳撇撇嘴,不说话,眼睁睁看他优雅地把两杯酒都喝下。
入夜后,暮阳轻叩床壁唤来初晓,神色冷峻道:“放出消息,三日之内,让慕清风滚来见我!”
初晓领命退下。
暮阳拥着被子静坐了会,了无睡意,干脆起身来到桌案旁。桌案上依旧放着午间写的那张宣纸,凝视片刻,她提笔,在“万仞山庄”下边添上“紫微宫”。
想想也是可悲。作为情报司司主,她都不知道那些精致的面具下有着怎样一张脸。不过,除了尊主,谁不是如此呢?
她沉思了许久,终于又在“紫微宫”旁边写下“庄槿”,笔锋流畅,没有半点迟疑。随后冷笑着抽出宣纸,经过炭盆时将宣纸扔了进去,头也不回地睡觉去了。
※※※
一大早,慕清风怒气冲冲地推开女子房门。
“江肖宜,你出来!”
他止步于屏风前,没有入内。
屏风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江肖宜穿好衣服出来,头发没来得及梳,松散地披在肩上,别有一番慵懒风味。
“怎么了?”绣案旁,慕清风正瞪着一双桃花美目怒视她。
“你说只要我留在白子山上,你就不会对月扇坊下手。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噢,你都听说了。”江肖宜不觉意外,眼下越来越多的人在庄里走动,慕清风素来不安分,从那些人口中听说很正常。
慕清风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要一想起他的暮儿待在暗无天日的府衙大牢,他就恨不得掀了整座山庄。
“慕清风,你看着我。”江肖宜在他身前微微矮下身子,“我长得不好看么?”
慕清风收敛怒意,指尖细细描摹她的眉眼:“你是我见过最高贵美丽的女人,可也是最有城府最可怕的女人。”
眸中惊喜来不及延伸,江肖宜一掌拍开他的手:“我有城府?我可怕?慕清风,你公平点,暮阳联合整条花柳街的人活活逼死花娘,她不可怕吗?”
“那你见死不救,又当如何?”
江肖宜看着眼前这双狭长的桃花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暮阳放出消息,要你三日内滚过去见她。”她直起身体,居高临下,眼含轻蔑。
慕清风抓起盘子里的一枚点心抛进嘴里,站起来头也不回地与她擦肩而过。江肖宜忽然叫住他:“你既要离开,当初为何还来招惹我?”
闻言,顿步。慕清风垂眸,神色微敛,随后脱口而出,说了江肖宜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的话。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在遇上了暮儿之后,又来招惹你。”
那一刻的江肖宜是震惊的,无措的,高傲如她,该用什么来挽留?论才、论势、论美貌,她自信不比暮阳差。而眼前身影移动,不带眷恋,没有迟疑,瞬间点燃她心间积压已久的不甘和愤怒。
“慕清风!”伴随一声厉喝,江肖宜明艳的脸如屋外的肃杀寒冬,漆黑的眼眸里尽是坚定与决绝。她指着大开的房门,厉声道,“你今日若敢踏出这里半步,我必要暮阳生不如死!”
停顿不过片刻,慕清风右唇角上扬,笑得邪气又自信:“从今往后,我会守在暮儿身边,你尽管出招,我奉陪到底!”
※※※
三日之期将至,仍不见慕清风前来。
初晓告诉暮阳,杭城那边传来消息,慕清风离开金都后压根没有去杭城。她说,如果慕清风是回了老家洛城,三天时间肯定赶不过来。
暮阳却说:“无妨,他迟到一日,我便多剐他一片肉。记得把刀磨开些。”
一旁,木九听得直哆嗦。当她回到南大厅,心不在焉地当差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笑意明显的“小九儿”,直接打碎了一只杯子。
“能不每次我一出现你就打碎东西吗?这种欢迎方式让暮儿知道了又要说我美色误人!”
听着慕清风自恋式的抱怨,木九瘪瘪嘴,心下又气又好笑。在木一的白眼下,她认命地蹲下去收拾碎屑:“公子回来了就好,不知您又做了什么惹得坊主这般生气。”
“你是说,暮儿在恼我?”慕清风一点也不在意落在身上打量自己的目光,他直接蹲下与木九面对面,尽可能地套话。
“是!公子要小心了。”木九迅速地将东西收拾好,眨着水汪汪的大眼,说道,“您快过去吧,小心坊主恼起来连见都不见你。”
这话倒是说到慕清风的心坎上了。不过,去之前他仍不忘摸摸木九柔软的发:“小九儿真乖!”
慕清风在暮离居里绕了一圈,终于在楼台上瞧见暮阳的身影。
“暮儿。”他喜滋滋地上前打招呼,却见与暮儿同座对弈的是千行,努努嘴,有些郁闷。
暮阳注意力全在棋局上,头也不抬对他道:“我给你三个时辰,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解释,你的fēng_liú债给我带来的伤害!”
嗯?感觉哪里怪怪的?
留意到千行不动声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