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俩小男孩打架吗?
就是你掐我脖子,我抡你拳头,两人在地上滚一身泥,谁也不服谁的那种!
见过俩成年男子像小男孩一样厮打在一处吗?
一个是白衣翩翩的浊世佳公子,一个是红衣袈裟、俊美无双的小和尚,这种只要往这一站就能吸引无数少男少女目光的人物,此时正不顾形象地扭打在一起。
不论武功不论技巧,完全是发自人类内心最深处、最原始的冲动——肉搏!
一下子是千行占上风,掐着慕清风脖子,把他禁锢在地上。又一下子,慕清风将千行踢翻在地,迅速地掐了回去,打的是难舍难分。
不一会,俩人的衣服撕破了,眼角淤青了,脸颊也刮破了。
围观人群愣愣地看他们从擂台上打到擂台下,又从擂台下打回到擂台上,说好的高手间的对决呢?
暮阳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
终于,结果出来了。
慕清风一手叉腰,疼得龇牙咧嘴地朝她走来。桃花目水亮亮的,甚是委屈地喊了声:“暮儿。”
暮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得好心地伸出手扶住他颤巍巍的身子。
一旁,伏伦一直憋着笑,看到慕清风这副又憋屈又满足的样子,忍笑忍得好辛苦。遭到慕清风不满的白眼后,他假意咳了两声,恢复正经。见千行朝这边走来,急忙迎上去几步。
千行是最终的赢家。尽管他装得很好,撕得破烂染了一身灰的白衣穿在他身上依然很有风姿,走路缓而有劲,不似慕清风那般,但毕竟是一记又一记挥到实处的拳头,毕竟——疼啊。
但他,装得很好。伏伦过来扶他,他温和地笑笑,摇头,客气避过。
“暮阳。”许久不曾叫出口却在心头百转千回无数个日夜的名字,此番叫出口,有些许涩意,也满含期待。
暮阳从他走过来开始,就没正眼看他。
他将弯刀递与暮阳,慕清风不屑地哼了哼。
余光里,是刀把上红宝石的光辉。暮阳勾唇一笑,终是抬眼瞧他。
千行柔声道:“送给你的。”
“多谢。”暮阳微笑着大方接过,收回来时却被他牢牢握住,“嗯?”眉尾轻抬,她依旧含着笑,示意他松手。
他却扣得更紧。
“暮阳,我有话对你说。”千行怎么看不出,她温和的笑里尽是淡漠与疏离。
“一个时辰后,你在这里等我。”暮阳淡淡对他说完,又对慕清风说,“你的伤裂开了,需要重新包扎。我们回去吧。”
慕清风点头,道:“好。”
她又看向千行。
千行艰涩地动了动唇,“好”,终于将她放开。
暮阳给慕清风上药时,一直冷着脸。慕清风像做错事的小孩,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饶是暮阳弄疼了他,也只是龇龇牙,咧咧嘴,忍一忍。
“疼吗?”包扎完毕,暮阳恶作剧似得戳戳他脸颊上的淤青。
慕清风疼得嗷嗷直叫,捂着脸,赶紧躲开她的无情摧残,并用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目无声却坚定地控诉她的恶行。
“知道疼,你还打啊!”
“早知道这么疼,我应该多打他几拳!”一不小心又扯到伤口,疼得他嘶嘶吸气,见暮阳毫无怜惜,反而有几分嫌弃地看着自己,于是冷哼一声,拽过被子盖住自己,赌气地背过身去。
暮阳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弯刀,对他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
安静的屋子里,慕清风合着眼,短暂地睡了一觉。睡醒时,伏伦正坐他屋里喝茶。他懒得理,只把被子踢了,翘起二郎腿,惬意地望着上方。
“他们去赴约了,你不跟上去悄悄情况?”伏伦捏着茶杯,饶有兴致地问他。
床上人静默了一会,“该是他的,抢也抢不来。”
伏伦眉间一挑:“你很悲观。”
慕清风右唇角一勾,邪气地朝他望过来:“该是我的,他同样抢不走。”
……
大漠茫茫,暮色苍苍。
此时的擂台早已不复热闹景象,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安静地立在那处。
暮阳到时,千行听到声响,回过身,静静地望着她走近。
她曾为他苦心筹谋,甘愿放弃一切同他海角天涯。
他也曾许诺——我是真的要带你离开。
月扇坊与他,她选他。
千草堂与她,他放弃她。
说好的一起私奔,最后成了她一个人流浪。
千行望着近在咫尺的暮阳眼中渐渐翻涌起恨意,那些萦绕在心头的思念如刺梗在咽喉。
他多想告诉暮阳,他与江肖宜成亲只是权宜之计,他想的是千家要联姻,他给他们联姻,婚礼后,他就带着暮阳远走高飞。
他也想告诉暮阳,得知她离开金都后,他疯了一样地寻她,一路从金都寻到了西域,他只想亲口告诉暮阳,他错了。他不该娶江肖宜,他不该瞒着她。
可她眼中的恨意那般明显,那般令他心惊。最终,只痴痴缠念出“暮阳”二字。
“暮阳……”话一出,胸口蓦然一阵刺痛。
暮阳利落地抽出弯刀,扎进他心口,眼神淡漠如荒野:“我恨柳家,恨当年的柳家主母,恨我的亲生父亲,恨逼死母亲的老鸨,恨所有把我逼入绝境之人。我恨过那么多人,唯独不想恨你。”
“千行,你负我!你负我,你会后悔的!”
当时爱恨揪心,一番狠话脱口而出。然而,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