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儿和张氏张望了很久,才看见李大就在渡口的一张桌前,和人一起给那些来往的船只,登记造册呢。
张氏见如此情景,怕误了李大的时候,就捧着食盒,不肯上前。
她本来还以为,这守渡口的差事就在家门口,所以应该轻松些,却不想到了渡口才发现,竟然毫不轻松。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张氏犹犹豫豫地对李花儿道。
李花儿看了一会儿。
比如陶家、吴家等大户的商队船队,也都在其中。
更多的,也是李花儿都不认识的人。
虽然人多,却无一人敢面露不满之色。
看这架势,竟然不像敲山震虎,倒像是……真个要抓什么人或者寻什么东西一样呢。
李花儿心中又有了怀疑,就也同意了张氏的话。
“没想到竟然这样严格呢。”李花儿一边思量一边道,“看这样子,爹吃饭的时候只怕都没有了呢。”
正说着,忽而就看见三个军士刚和人换了班,往岸边的帐篷处去。
李花儿看过去,正好看见其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留了两撇小胡子的军士。
李花儿因着常去城门,所以见过这个人,知道他姓方,叫方山,是李大手下的一个人。
她有了主意,忙叫道:“方大哥。”
方山本来正和同袍们说话,听见她叫,这才看见她们,忙过来抱拳礼道:“嫂夫人,花儿妹子,你们来找李头的?”
张氏抱着食盒,道:“想送些吃的,不过现在看……”
方山挠挠头,为难地看了渡口的方向道:“确实难,我们还能换个班,李头只怕一时半会都离不开呢。”
李花儿自张氏怀中将食盒拿过来,递给方山笑道:“所以,想拜托方大哥把这个送进去,给我爹吧。”
方山见状,忙过食盒,笑道:“这个好办。”
张氏和李花儿连忙道了声谢。
此时,恰好有人叫方山,他就拎着食盒,给她们道声别,便跑了过去。
张氏面上带着忧色,又向着渡口上李大的身影看了一眼,这才和李花儿道:“我们走吧。”
李花儿见张氏面上如此,拉着她的手,关切道:“娘是怎么了?”
张氏叹气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
说着,她问李花儿:“花儿你说,别是南面真个有水匪跑到了咱们这儿吧?”
李花儿知道张氏的意思,是怕真有贼匪前来,李大出了危险。
虽然因为这渡口的情势,李花儿也有此担心,但她还是安慰张氏道:“现在看,只是检查那些商船罢了,您也知道的,这渡口之上多是咱们村子和附近村子的船家,知根知底的,不会有事的。”
张氏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
待母女二人回了家,李果儿、李锦儿已经起了床,吃好了饭,并收拾利索了。
如今虽然已是暮春时候,开始入夏了,但因为李锦儿如今身子虚弱,又是有孝的人所以穿的是李花儿的棉布的素色夹袄,并一条半旧的蓝色裙子。
她身量本来比李花儿稍微高一点儿,但是因为现在瘦得太厉害了,所以就算穿着李花儿衣服,竟然也有些晃荡的感觉。
不过好歹洗干净了脸,又没有那么凄苦了,所以显得多了点儿精气神。
李花儿见状,略微安了心:“收拾好了,我们就去县里寻营生吧。”
……
虽然昨天有李大的威胁之语在,但李花儿不敢大意,还是背了弓箭与袖箭,才带着李锦儿和李大贵去了县城。
如今事情虽然暂且有了结局,但因为南面在打仗剿匪,所以这城门上的守卫依旧和之前一样严格。
待李花儿等人进了城,就直接奔着仁心医馆去了。
此时医馆正堂内无人,王大夫坐在柜台后面,依旧是摇头晃脑地看着医书。
“王大夫万安。”李花儿一进门,就对着王大夫笑道。
王大夫的眼睛自医书上抬了起来,看着他们,眼睛落在了李大贵的额头上。
“这是受伤了,要医治?”
李花儿笑道:“看看伤,还要寻章大夫,有事情说。”
王大夫对李大贵招招手。
李大贵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
王大夫显然嫌弃他动作太慢了,待他走近些,就扯了过来。
李大贵吓了一跳。
王大夫也不理,将他额上包着的布掀开来看了看。
“这不是没事儿了吗?”王大夫说着,闻了闻那药膏的味道,道,“用的药不错,是军中的金疮药吧?”
李花儿奉承了一句:“是,王大夫果然厉害。只是这个将来,会留疤吗?”
王大夫皱了眉头:“不留疤?那却难,你还是去问问章老先生吧。”
……
李花儿道了声谢,带着李锦儿和李大贵,就进了后院。
一进去,就看见柳喜福正一边捣药,一边摇头晃脑地背着医书。
李花儿听见,笑道:“喜福都背上《伤寒论》?”
柳喜福看见李花儿进来,团团的脸上立刻就有了孩子样的笑意,口中和手上却不停,只是往里屋抬了抬下巴。
李花儿见他如此,就知道想必这是章太医的规矩,便不打扰他,而是对李锦儿和李大贵道:
“我先进去,姐姐和哥哥现在这儿等一下。”
李锦儿称是,安静地坐在喜福对面,听他背书。
……
屋中,章太医穿着粗布的道袍,盘膝坐在地席之上,正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