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自翁县令往下,多少都听过些渡口那次的事情,只不知李花儿为什么突然提起。
贾木匠内心知道李花儿当日也在渡口,所以听她说了这个事情,顿时没了底气。
虽则如此,他还是色厉内荏地辩白了一句:“说今天的事情,扯那些做什么?那不过是木料坏了。”
李花儿脸上带了倨傲的神色。
“你既然是渡口那个木匠,那我说我能听出来的,你不应该怀疑才对呀。”她斜眼看着贾木匠,“那次就是我听出来渡口的声音不对,提醒了几个官差大人的。”
活脱脱是小女孩儿和人一争高下的语气。
贾木匠张口结舌,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李花儿满脸“我赢了”的样子,对翁县令又是一礼:“县令大人,那天的事情好多人都看见了的,您可以去查。”
此时,那两个一直不说话的老翁中的一个,开口问道:“你真个能听出来?”
李花儿点头。
“我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所以耳朵好用。”她说得很骄傲。
那两个老翁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露出惊异之色。
翁县令如今早就信了此事为真。
他面色一沉,回头问陶县丞:“陶县丞,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学艺不精的人,来为本县做事。”
说这个话的时候,翁县令心中是痛快的。
他在清远县这么多年,一直被个县丞压着,早就不满了。
只不过他人在官场,深知这等地方之上,小吏更加难缠。
何况陶县令还是在此做了二十多年县丞的人。
他想平平安安做这一任县令,盼个升迁,并没打算除去官场弊端。
所以开始的时候,他和陶县丞,彼此心知肚明,相安无事。
只是时间日久,翁县令便对陶县丞不满了。
他是想当太平官,却不傻,陶县丞瞒着自己做的一些事情,翁县令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不免也是害怕。
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县丞而已,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一旦事发了,岂不是他这个县令的祸事?所以他和陶县丞,就有些闹翻了。
所以待太子来后,翁县令才会格外图个表现。
而这次修县衙,不过是个引子。
李花儿正是因为看出来这一点,才会让柯掌柜捅破有人要害翁小姐的事情。
果然,这爱女如命的翁县令,再难忍耐。
他不介意别人用这些勾当害李花儿或柯掌柜,但若是要害自家女儿,自是不能忍的。
而陶县丞此刻,只能压抑着怒气,不痛快极了。
他知道有这个事情,但毕竟隔了一条河,不在自己管辖之内,所以并不知道如此细节。
陶县丞觉得贾木匠蠢极了。
既然知道李花儿那日在渡口,就该先同他说清楚才对!
若是从前,这事情他一个人就处理了,哪里还会闹到翁县令眼前?
可现在不同了,翁县令本就想寻自己的不自在,李花儿的话,无疑是递了把柄给人。
而想到这里,陶县丞看向李花儿眼神,也更冰冷了。
看来自己的妹子说得对,这个李花儿,还真是个异数。
明明安排得当的事情,就毁在了这死丫头的耳朵上,怎能令他不生气?
陶县丞自己心中动怒了,面上对着翁县令还得客客气气的。
“是小人识人不清,还请县令大人息怒。”他抱拳道。
翁县令难得压了陶县丞一次,内心愉快,便一摔袍袖道:“这样的人,哪里配给衙门做事!竟然还如此阴险,来人哪!把人都给我押入大牢!”
那几个衙役见陶县丞都如此说了,也不敢多言,马上过去将张大舅和贾木匠堵着嘴,拖走了。
李花儿做出了一副胆怯的样子,往柯掌柜背后躲了一下。
翁县令不理贾木匠和张大舅如何挣扎,只是问:“李花儿,我且问你,那房子,可还能继续建下去?”
李花儿忙道:“能,只要再改回去就好了,木料毕竟都是现成的。”
翁县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对陶县丞道:“你以后寻人办事,也要识人清楚才行。”
陶县丞心中恨得牙疼。
尤其是再看见柯掌柜那张圆脸上的得色,更气了。
但心中再怎么咬牙切齿,他脸上只能带着谦恭,拱手道:“是,小的以后,一定实心用事。”
翁县令抖够了威风,这才笑盈盈地对柯掌柜道:“如今除了这房子的事情,连那陈设重做,也都一并麻烦了柯掌柜吧。”
柯掌柜心中满意极了,忙不迭称谢,心中更觉得得意极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脸上还带着怯色的李花儿,只觉得今后的财路,将会更宽了。
……
这事情到此,就算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翁县令要留柯掌柜吃饭。
陶县丞以还有公务为由,推脱后,往前面县丞衙去了。
而李花儿一个小丫头,自然也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吃饭。
所以她推说母亲还在等她,就出了县衙。
出来之后,李花儿心情着实大好。
如此一来,陶县丞起码有一段时间,不能有什么动作了。
接下来,她就能好好的事情了。
拐过县衙门前的街口,往素云楼去的方向是县里还算热闹的一条街市,两边摆了不少的摊子,叫卖声络绎不绝。
李花儿走过了大半条街,正要再转弯的时候,猛地就看见了那翁小姐,带着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