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气笑了。
“好!见官就见官,你们家不要——”
她正要骂在兴头上,却闭嘴了。
李花儿正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她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李花儿要见官。
那凭证就在钱掌柜手里,就连温氏自己都知道。
她自己也明白,今天这事情她这么撒泼,最多也就是出气。
钱掌柜打定主意要干的,她没办法的。
可这丫头,却敢说见官,她在搞什么把戏?
想着,温氏改了口:“好,我就请来,看你能说出些什么来。”
李花儿这才重新跪坐在地,自斟了一杯茶。
不一会儿,就听见温氏骂骂咧咧地,把钱掌柜赶了进来。
“进去!”温氏推了一把,把人推了进来,又把门用力关上了。
此刻的钱掌柜,当真是惨极了。
帽子歪了,衣服破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背上还有划伤。
脸上都是气愤到了极点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
“泼妇!真是个泼妇!”
温氏都不理他,只是瞪着李花儿,语中带着千万般的讽刺:“他都来了,那是不是现在就让你妹妹来给我敬茶?”
李花儿的颜色一寒,扫了他们一眼。
温氏毫不示弱地瞪着李花儿的眼睛,只不过后面更多的话,还是咽在了喉咙里,不敢说出来。
李花儿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问钱掌柜:“钱掌柜那个凭证,是谁给你的?”
钱掌柜听见,些微一愣,嘴硬道:“自然是你爹,李大给我的!”
李花儿听说,看了他一眼:“钱掌柜还是好好想想吧,这是关系您身家性命的事情呢。”
这次,不但钱掌柜,连温氏也愣了。
李花儿放下茶杯,问道:“你们知道,我刚从哪儿来吗?”
那夫妻之间二人,不懂她要说什么。
“瓮城,去见了咱们这儿新来的守领将军。”
她扫了一眼表情不屑的钱掌柜。
“钱掌柜不知道咱们平水州,出了大事吧?”她的语气懒洋洋地,“咱们这儿,闹出了军饷大案呢。”
温氏一脸的莫名其妙。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花儿笑了出来。
她两手一摊:“被抓住了个吃空饷的大案,说是我爹也被牵扯在内,可是我爹所在的队伍,三年前就到北边了,和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钱掌柜夫妻二人,脸色都变了。
李花儿故意叹了一口气,有些惧怕的样子:“将军放才叫了我去,我才知道我爹这么多年都有写信回来。”
说着,她把那摞书信拿出来,放在桌上,看着钱掌柜。
“钱掌柜,敢核对笔迹吗?”
钱掌柜当时就打了个激灵。
温氏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钱掌柜,又看看李花儿。
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
果然,就见李花儿敛了笑容:“那将军如今查办这个案子,正愁抓不到关联的人呢。”
她说着,拿起了一封信,仔细地看着,口中道:“二位自己想想,这事情到底和你们,有多大关系吧。”
钱掌柜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自己当然知道这凭证的真假。
他突然觉得怀里的那个“凭证”,有千斤重了。
“你!你胡说!”他毫无底气地喊了一句。
李花儿听他如此说,再不多话,拿了书信,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温氏慌忙拉住她:“你去哪儿?”
“见官,就说有军饷案的同党在外,让官府来拿人。”
李花儿瞥了他们一眼,就要甩开人,继续往外走。
温氏哪里肯放。
李花儿立刻拉下脸来,道:“还要杀人灭口吗?”
当然不可能!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真死了,那就当真说不明白了。
“自……自然不可能。”钱掌柜结结巴巴地说,“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
李花儿冷笑:“你们不好好说,我也不好好说,你们既然笃定凭证是真的,就去让官老爷看看吧。”
温氏眼睛一亮,一手拉着李花儿,一手拧了一把钱掌柜。
“死鬼!你哪来的什么凭证!”她拼命使着眼色。
钱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怀中将那凭证拿了出来,撕得粉碎,又塞给了李花儿。
“是!本就没有凭证!”钱掌柜的忙道。
温氏也连忙道:“没有凭证,李大姑娘是好人家,怎么能有这种事儿。”
李花儿看着手中的碎纸,开口又道:“这就算完了?”
钱掌柜夫妻二人,再是一愣。
李花儿抬头看着他俩。
“钱掌柜闹了那么大一场,毁了我爹和我妹妹的名声,如此,就算完了?”
钱掌柜出了一头冷汗。
“你,你还要怎么样?”
李花儿看了一眼门外。
“怎么说,也得在众人前,把话说清楚吧?”她笑盈盈地说。
钱掌柜还没想好,温氏就先动了。
只见她过去,猛地拉开门,拉着李花儿的手就往外走,口中笑道:
“大侄女别生气,你伯伯也是被人蒙骗了,你爹那样的人,怎么会干这样的事情?”
钱掌柜终于反应过来,忙也跟出来,不停地作揖道:“误会,当真都是误会。”
李花儿看着这夫妻的一唱一和,半天才懒洋洋地说:
“真是误会?”
“真是误会!”
“真没有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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