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的姚静,却仍然是有着自己的坚持的。说到专业领域,她立即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起来:“原来宫中的太医也不过如此!下手太软,给的方子尽是些温补调养的,虽说平和中正,不过不失,可若照了那方子,几时才能痊愈?故而我给改了几样药。孙姐姐平日的身子骨颇好,用这药最适宜不过。”
宝钗见姚静说得确凿,冷眼旁观她对孙穆的模样,料得她必是有十足的把握,方敢如此配药,不由得对她高看了一眼。
孙穆却笑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深浅,这里头却有个缘故。如今大家都是自己人,关起门来,我才好细说呢。”
赵芳也难得笑得一脸神秘:“正是呢。这里头有个缘故。若非孙姐姐那样玲珑剔透的,又有谁猜得透呢。”
原来,京城之中的所谓太医往往都是世家传承,给贵人请脉、开方煎药,自有独到之秘。这独到之秘,并非是说他们开方论药,多么立竿见影,药到病除,而是走的安全的路数,怎么安全怎么来。有的时候宁可医不好病,也不能太过激进,让皇家抓住了把柄,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祸及家族。在这种情况下,用些温补调养的方子,就是他们不假思索习惯性的动作。
宝钗听了这番论断,禁不住对姚静的医术又多了一层期待,便说道:“虽是如此说,但若非有高过一筹的医术,也不敢轻易改这方子。姚先生不知师承何人,年纪轻轻,竟能到如此地步,着实令人钦佩!”
姚静闻言也是一愣,心中有些淡淡的欢喜。从前她和宝钗两人见面,总是唇枪舌剑、暗含着火药味,那时候宝钗从来没有赞美过她,或者明褒实贬。却想不到在这个时候,突然被她如此赞美。
姚静却不想她从前对待宝钗,何等不是各种讽刺,宝钗纵然谦和些,却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性子。姚静这般待她,她拿言语压制,自是常理。
人皆是喜欢听好话的。姚静刚刚受过那么一场折辱惊吓,又被孙穆好生料理过一顿,正有些无所适从间,冷不丁听见宝钗对她的医术居然推崇至此,心中欢喜,面上却谦虚道:“过奖过奖,恰好我对这伤寒的症状略有研究罢了。”
她这般谦虚,别人尤可,莺儿和香菱都睁大了眼睛。莺儿到底是宝钗的丫鬟,这种场合她为了给主子争脸,颇守规矩,一言不发,香菱却是和姚先生混熟了的,当下便笑着说道:“姚先生竟然有这么谦和的时候!真真是奇闻了!”
姚静被她笑得有些窘,红了脸说道:“香菱姑娘又在取笑我了。我虽然素来张狂,但这药理之事,关乎伤患性命,又岂敢掉以轻心?我自幼通读医术,最擅伤寒、痰症之类,这才敢改了药方。若是别的,也要斟酌再三,才敢尝试了。”
宝钗见姚静难得这般好说话,趁机问道:“不知姚先生可擅治不足之症?”
姚静闻言,转头过来看着宝钗,听她缓缓说道:“我有一挚友,身有不足之症,从会吃饭时开始就会吃药,一年里倒有多半年是病中的。不知姚先生可有法子,替她调理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