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那少女似乎经历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惨烈的叫起来,叫了一会儿声音就没了,天上乌云霎时尽散,勿由听见师兄等人仓皇往山上跑的声音。
转身一看,是长老带着一众师兄奔上山来,刚刚和勿由一起镇妖的两位师兄,灰溜溜的跟在后边,看样子是偷溜下山被长老发现了。
老道先是跑到石阶处查看拂尘,看到拂尘里并无变化,才松了口气般长叹一声,转身问勿由:“可发生什么异事?”
这个老道刚从军营里跑上来,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明黄道袍,袖口和腰身都用金线缝制,乍一看贵气逼人,他这身装扮是那位贵将军馈赠的,而勿由从小在观里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下子就被这身衣服给震慑住了。
转念便想起拂尘里的少女刚刚说过的那番话,心里不禁起疑,话在唇齿间转了转,便撒了谎,对老道说:“相安无事,一切如常。”
老道转身将两位师兄训斥了一番,又吩咐其他几位师兄一块儿看着拂尘,招呼勿由:“你去山下歇歇吃点东西。”
勿由心里惦念着那盏古灯,便也随着长老下了山。
晋武帝派遣的这支军队,是一只皇家军,他们在古谭里的确捞上来许多宝贝,但是并不知道皇帝说的那个上古神器是个灯,所以把一众宝贝都堆在箱子里准备回朝请天师分辨。
那个贵将军平日里见惯了宝贝,对这些其实并不在意,他出来这么一趟为的是回师后加官进爵,虽然那老道一再叮嘱,要看管好古谭里捞上来的东西,他也只是拨了几个亲随去看顾。
说是看顾,也不尽然,士兵们几乎都到这些宝贝前观赏了一番,勿由是捉妖9道中的一个,他回到军营后,打听到了宝物存放的位置,就过去看了。
宝物着实很多,带来的所有箱子都没装下,一些不起眼的宝物还零零散散的摆在箱子外的石阶上。这其中就有一盏青铜材质的灯,有小孩儿拳头那么大,由七个镂空小灯组合起来,中间是一根盘龙柱子,托底是凤凰浴血图,在那个朝代是寻常就能见到的式样。
勿由起先并没觉得这个灯就是那拂尘妖女说的上古神灯,所以他又去那几个箱子里翻找起来,但确实再没有一件器物,是灯的形状。勿由这才又把注意力集中到那盏青铜灯上面,他蹲下来仔细瞧着灯上的纹路,一瞧之下发现,吸附着七只镂花灯的那个盘龙柱上的盘龙嘴里,有一根尖尖的刺,勿由回忆起那个拂尘妖女的话,心里略一思忖,这会不会是用来引血的装置呢?
勿由这人其实非常单纯,从小在道观里长大,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被师兄抢去几个包子,所以他此时已经抱定了“救民与水火”的打算,没怎么迟疑,就把手指伸向了青铜灯上的龙嘴里。一根针作用下的刺痛感其实并不强烈,勿由只觉手指一痒,低头看去,“嚯”的睁大双眼,那龙嘴里的尖针往下,一直到龙纹密集之处,已经密密麻麻丝丝线线的引满了鲜红的血液,血液从龙纹里游走,急速遍布古灯全身,最终坠向托盘底座上的凤凰浴血图,勿由只觉得半个手臂都麻了,可是手指好像被龙嘴给咬着,肌肤与针尖紧紧的粘连着,怎么分都分不开。直到血液把凤凰浴火图里的那片火全部染红,青铜灯里突然一闪,七只镂空灯罩像被启动的转盘“咔嚓”一声转动起来,与此同时,那镂空灯里的七根灯芯,全部亮了。
霎时间天空中雷声大作,一阵天青色的水龙卷从古谭深处腾空而起,像一条巨龙直窜天际,原本在山底下整装待发的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被卷进水柱中。
勿由傻眼了,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士兵和战马一个接一个的被席卷上天际,勿由直觉得自己闯祸了,慌忙向老道的营帐而去。
可是哪里还有老道的营帐,那些营帐已经和车马一起全都被卷进水龙里。勿由抱着脑袋狠命抓住山石,没一会儿就昏了过去。
勿由醒来,人仍在水潭边上,天空碧蓝碧蓝的,好像被水冲洗过似得,几片白云懒洋洋的坠在天际,让人心生悠然。
半晌,勿由才灵魂归位般的想起了一切,不由“腾”的一下坐起来,只觉得腰背酸疼,像被人痛扁了一顿,又有点今昔非今夕的眩晕。
他定了定神,扭着脖子看周围,这一看不要紧,不远处一个青衣少女正微笑着看着他,那少女他从来都没见过,天青色的衣服和水潭一个颜色,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有一张脸是在水面之外的。
“你醒了?”那少女向勿由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问他。
他一出声勿由就听出来了,这不就是拂尘妖女发出的声音吗?心里大叫不好,看来自己是上了当了,那个灯点亮之后能不能保佑百姓他不知道,但是一定能放出这个妖女就对了。
可是勿由不管怎么责备自己,心中都生不起一丝气愤来,原因是那青衣少女实在是太美了,有一股灵动之态,让人直觉得浑然天成,根本与妖无法并类,反而像只幻化于世间的精灵。
原来,这青衣少女并不曾撒谎,她生而为守这尊上古神灯,千万年来才幻化成形魂。灯魂感念勿由相救,同七个灯罩里的七根游魂幻化成人之七魄,最终以少女之身现身相见。而勿由以血引亮古灯,便与这古灯魂脉相连,人在灯燃,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