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委婉的提醒桓石秀,此计固然不错,实有几分凶险。能成则罢,如果不成,汉中必当陷入危局,恐益州、宁州都不能免。看过周仲孙的来信,明白对方的担忧,桓石秀再次遣出飞骑,明白告知周刺使,此策已报于桓容,得桓容首肯。知晓桓石秀不会在这件事上诓言,周仲孙再无顾虑之语。休看周使君在宁、益两州威名赫赫,提到周仲孙三个字,夷狄无不丧胆,严重些的,腿肚子都会发抖,偏偏一物降一物,对桓容无比信服。只要桓容点头的事,绝对是二话不说,严格执行。不能说他是愚忠。以周仲孙的性格为人,和这两个字半点不搭边。若是晋帝在位,雄踞两州,手握重兵,据地自立都有可能。如今甘为边州刺使,疆土卫疆,唯一的解释是,他足够清醒。清醒的知道,周氏能有今日,和桓容脱不开关系。以天子的手段,能让他掌控两州,家族复起,也能将他一夕打落尘埃。尤其是见识过□□和新式武车的威力,周仲孙更不敢生出他念。但凡是桓容的命令,他必会倾注全力,谁敢起刺,自己的儿子照样狠抽,甚至抽得更重。只不过,这一切有个前提:桓容始终手握大权。如果哪一天,君权不敌臣权,建康重新走回东晋时的老路,周仲孙会做出什么选择,那就不好说了。当然,以桓容的手段行事,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几乎不可能发生。故而,周仲孙死心塌地的侍奉天子,鞠躬尽瘁,竭尽心力。桓石秀故布疑阵,每日派人到秦军大营邀战,一为完善埋伏,二为等宁州援军抵达。可以说,他的打算都被张廉猜中。奈何秦军采取保守之策,不知不觉间,任凭战机从掌心溜走。秦兵攻城之日,藤甲兵和夷兵早至襄阳。襄阳城夜间点燃篝火,既是防备秦军夜袭,也是阻止秦军斥候靠近,顺利迎大军入城。顾名思义,藤甲君的铠甲武器都很特殊,十分擅长近战搏杀。夷军不着铠甲,跣足披发,胸前挂有兽筋和兽牙制成的链子。首领头戴野兽颅骨制成的骨盔,临战勇猛,悍不畏死。之前交州谋反,周仲孙派去剿贼的军队中,就有这支夷军。夷军甘愿被驱使,概因被周仲孙的凶狠所慑。自己不怕死,灭族怕不怕?一刀砍死痛快?千刀刮了怕不怕?各种各样的手段,周刺使不介意逐一尝试。几年下来,成效斐然。凡是臣服的夷狄,皆忠心不二,再不敢生出他念。有了这支援军,桓石秀更能从容布置。秦军号角声响起,士卒推着攻城锤袭向城门。城头鼓声骤然变得急促,弩-箭划过锤,直击成排的武车。轰!第一辆武车被击中,车顶破碎,不过数息,竟有火焰熊熊燃起。火星飞溅,落到干燥的黄土之上,依旧燃了许久才告熄灭。轰、轰、轰!接连又是三声,每有-弩-箭飞至,就有一辆武车被点燃。普通士卒无法分辨,两名队主一眼就能认出,凡是被点燃的,都是从桓汉得来的武车!究竟是凑巧,还是另有原因,众人已经无暇去想。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些武车怕是都要保不住了。火光接连燃起,又有风力助燃,火星四溅,三十辆武车接连起火,根本无法扑灭。“弃车。”秦玓在马上观战,目睹武车起火的一幕,当机立断,命士卒斩断缰绳,放开拉车的驽马。“攻城!”武车被烧,并不能阻挡秦军攻城的步伐。很快,攻城锤被推到城下,绳索牵引着巨木,狠狠砸向城门。力道之大,外墙上的土皮开始簌簌飞落。攻城锤后,有秦军士卒扛着云梯,如蚁群般涌往城下。“放箭。”桓石秀和桓石民都是披坚执锐,亲自守在城头。面对秦军凶猛的攻势,两人不见如何紧张,先令弓兵放箭,随后推下滚木,继而浇落沸水。一切的一切,都和固有的守城之策别无二致。的确给秦军造成一定损伤,却远远低于预期。这样的进展,让秦玓产生怀疑,他之前的种种顾虑,莫非真是杞人忧天?秦玓在城外,并不晓得城内情况。襄阳城内重兵聚集,却没有一个妇孺老弱。早在开战之前,桓石秀就命散吏走访城内,请来各家族老,言明其中厉害,请城内百姓让出屋舍,名为安置援军,实为设置埋伏。说服族老,兼治所发下金银谷麦补偿,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纵有反对之声,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此时,城门后的一条条道路早被挖空,仅在上面架设条板,铺有浮土。人行其上,小心点自然无碍。如果是大队的骑兵经过,有一个算一个,必定会陷入其中。临街的房舍貌似寻常,实则地下也被挖空,埋设□□。此外,另有一支骑兵提前出城,奔袭秦军大营。骑兵多为臣服桓汉的羌羯,马术超群,箭术非凡。由秃发孤的长子率领,携带装有火油和火药的陶罐,此战不为杀人,只为烧毁秦军辎重。秦玓计划以身为饵料,行攻打建康之计。桓石秀比他更绝,将整座襄阳城变成一个大陷坑,誓要将这几万大军一起埋入坑里。虽然城内被挖得不成样子,战后重建需要耗费不少财力人力,但是,能生擒这几万秦兵,甚至把秦玓留在襄阳,别说一座郡城,就是五座十座,照样值得!
状态提示:319.第三百一十九章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