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江临一句证实,苏鱼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滑座在地。
忽地,十三楼上空掠过一只长着三只脚的巨大乌鸦,欢腾鸣叫着往阳州南边飞去。这只巨鸟像一朵云一样遮掩了九色彩云的光芒,投下了一片阴影。苏鱼呆愣的眼睛又闪起光芒,即便此刻又惊又惧,却还没压下心头要命的好奇心:
“东方红日三足乌,起扶桑兮栖落木。这是上古神鸟,居然这时候现身了,神龙老祖宗的面子是有多大?!”
江临不理苏鱼不合时宜地掉书袋,果断道:“我借杨音断流水助你们一程,跟紧三足乌,马上飞往南边。”
苏鱼口干唇燥争辩道,“还去南边,不赶紧逃命么?”
“神龙现世,必定先望向阵眼。行气玉佩目标太明显,你得亲自去吸引住龙的注意力,别让它动身,引起更大的乱子。”
苏鱼还要反驳,子辛先堵住他的话头问道,“主人,三足乌的方向对么?”
江临道:“神龙现世,万妖朝拜。三足乌亦妖亦神,跟着它的方向走,必定没错!”
这时空中闪耀着无数晶莹水滴,汇聚成小河般飞跃而来,匍匐在废墟上。杨音的声音从水滴里传出,“抓紧了!”子辛掼起坐在地上的苏鱼,踩在上面。水滴子竟坚硬似石头,子辛明白,这是江临用自己的气机灌输在里面,好让断流水能载人飞驰。
水流越向空中,急速往南边去,很快加入了浩浩荡荡、色彩斑斓的飞鸟群。苏鱼的行气玉佩一直泛着豪光,玲玲作响,光芒掩盖着他全身,甚至包围了旁边的子辛,地上望去,亦像发着光的飞鸟一般。
被冷风一吹,苏鱼清醒不少,看见周围的妖怪十分骇人,有长着鹰头马身的比翼鸟,也有九个头颅的秃顶孔雀,还有不少有着少女身,燕子尾的夏获。小时候书上所载的妖怪竟大部分都出现了,苏鱼惊诧不已,平时它们都藏在哪里了,人类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又觉这些妖怪妖气雄厚,异常兴奋。书上记载平时要吃人的九头秃顶孔雀,却对自己和子辛毫无兴趣,只眼神直勾勾地,往南边飞去。
大地上犬吠、鹅鸣、鸡啼、马嘶……平时被驯服得温温顺顺的家禽们,体内那股桀骜之气似是被激发,身体里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不断冲撞着栅栏,脖子往南边伸去嘶鸣。远方山林树木晃动,无数黑色的影子往山下冲来。
异动一起,阳州城灯火全开,居民纷纷走出门外,捂着节奏一致的心跳声十分惊奇,面面相觑。又看着天上九色彩云,周围冬雪消融,花团锦簇,春回大地,十分激动兴奋,纷纷奔走相告!更有甚者,拿出脸盆锅盖,敲锣打鼓,奔走在大街小巷,让全部人出来观赏异象,庆祝这千年难遇的吉兆。
断流水上,整个阳州的动静一览无遗。苏鱼苦笑着,果然是不知者无畏,他们还真能高兴得起来!而自己脑里来来去去只充斥着一句话:要送自己入龙口了!
当初江临说得很清楚,画聊斋大阵和行气玉气机相近,行气玉本身和地脉就有说不清的关系,老祖宗倘若见到了,一定恨不能食之而后快。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咯噔一惊,升起一缕希望,连忙把脖子上玉佩扯下:
“直接把玉佩扔给祖宗不就行了吗,为什么我本人还要去?”
镜中江临连声制止,“不可!秘术既成,你和玉佩早已气机一体,只扔玉佩也没用。况且行气玉佩普天之下仅此一枚,几千几万年才形成此护体至宝,龙吃了岂不可惜!”
苏鱼此时的肠子都悔青了:老子吃饱了撑的,干吗这么着急施秘术?!这下好了,宝贝成了大麻烦,甩都甩不掉!眼珠子一转,又打定主意,这断流水飞得这么快,不如自己趁机拐个弯,逃离阳州,祖宗找不着不就行了?俗话说得好,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江临熟知这纨绔少爷的心理,无奈喝止:
“不可,已经来不及了,祖宗神通广大,你就不要胡乱移动祸害了别人!”
丢也不能丢,连跑都不能跑,还得乖乖将自己送至祖宗眼前被吃,苏鱼欲哭无泪,看着那面泛着微光的镜子突然大骂道:
“你不是说阵眼被偷,大阵已毁,龙不会跑出来了么?你这神棍也忒不靠谱了,把本少爷的性命搭了进去就算了,还拉整个阳州垫背……老子还没娶老婆呢,就要坐着等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镜中江临摇头长叹一声,十分自责:
“这件事全怪我大意。我原以为十三楼阵眼玉髓被海棠偷了,地脉阵气机崩溃,就算是毁了。但我竟然完全忘了,阳州城中明明还有一样东西,气机之强悍,足足可以重新启动整个大阵。那就就是财神殿的眼中钉、肉中刺,我画聊斋的守护大阵,浑天仪的气机。
现在想来,财神殿的自始至终的目的,无非就是起地脉大阵,完成引龙,吃我浑天阵眼、败我行气玉,从而破我画聊斋!我竟然蠢到自己引浑天仪大阵的气机去冲‘泣鬼神’的封锁,任凭气机流注,带动地脉阵法。祖宗因为这假地脉,狐疑已久。一察觉地脉阵气机再生,势必要现身探个究竟了。财神殿可谓步步为营,连环计,局中局。堂堂画聊斋主,聪明自负,年轻好胜。十分精神,全放在输赢里,步步堕入算计之中,却还以为胜券在握,真是可笑,可笑啊!”
镜中江临越说情绪越激动,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扬声道:“苏鱼,你若信我,到时候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