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料着你身子不好,不能来的,没想到你早上来了,晚上又来了,还来得这样早,你姊姊们都这几个月都免了晨昏定省了,你以后也不用来回奔波了……”朱大太太话还没说完,就有丫头隔着帘子通报,“表小姐来了。”
朱大太太的神情变得严肃了几分,喝道:“胡吣什么,表小姐这不正在我屋里头坐着呢嘛!”
肖韬家的不动声色地掀了帘子出去,轻声在外头训斥了几个小丫头。
“自来了舅母家还从未正式给舅母请过安,我心里有愧,坐卧不安,这才来的,只怕为时已晚,补救不及了。”南卿希起身给朱大太太盈盈地施了礼。
朱大太太笑着拉住她:“你这丫头。”
肖韬家的就又笑嘻嘻地走进来回话,“是雯姐儿和霏姐儿来了,要跟太太请安问好呢。”
朱大太太这才脸色微霁,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面慢慢地说道:“请进来吧!”
肖韬家的一面应了,一面便带了两个人进来了。
两人一进来便一左一右跑到朱大太太的榻沿边坐着,拉着朱大太太的衣袖,嘴里撒着娇地喊着,“大舅母——”
朱大太太却脸色一变,有点不耐烦的抬睑看了一眼肖韬家的,肖韬家的有些愕然,忙说道:“两位姑娘,远客在呢,怎么就在舅母跟前撒起娇来了。”
“快见见你们的南家妹妹,”朱大太太的笑容甚是和蔼可亲,她一面又看着南卿希说道:“这是你秦姨妈家的两位姐姐。”
南卿希忙又起身前来与秦家两位姊妹见礼,秦氏姊妹二人这才慌忙站起,相互认识了。
南卿希方才知道,那梳着高髻插着三四支金簪,衣妃色云雁纹妆花小袄,翡翠色挑线裙子的是秦姨妈的大女孩儿秦雯。梳着高髻满头珠花,衣大红遍地锦五彩妆花通绣袄,鹅黄色挑线裙子的是秦姨妈的小女孩儿秦霏。
四人又闲聊了些时候。
南卿希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退,朱大太太忙留她吃饭。
南卿希笑着说道:“大舅母爱惜我,我不是不知的,只是未来给舅母请安之前的几****的病情已有所好转了,至此之后,便不再用晚饭了。我若今日在舅母这里领了饭去,与我倒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只是倘若病情就此加重,舅舅问起来,免不得失了舅母的好意,伤了舅舅、舅母之间的夫妻情谊。”
朱大太太点了点头,道:“那便罢了,你回去好好歇着吧,往后也只管放心住着和家里是一样的,不需拘着什么,你可切记了你身子不好也不必来和我问安了,我让婆子们赶着收拾了间敞亮的屋子,你现下住的屋子过于简陋了些你这便搬过去吧。”
肖韬家的看准时机递了个五彩描金的匣子给了朱大太太,朱大太太笑着送给了南卿希,“你来这许久,舅母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送你,今日整理箱笼时找到的,小小玩意儿,你拿着权当玩物吧!”
南卿希笑着谢过了便告辞了,朱大太太吩咐肖韬家的为她带路,自己这边却让丫头婆子们准备起了晚饭。
南卿希一路上听肖韬家的殷勤的介绍着各处房舍,她自己只是笑着点头,“南姑娘,这是我们长房家里几位未出阁的小姐住的雪漫楼。”
红笺一边扶着南卿希,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几位舅太太家里还有几位小姐尚未出阁呢?”
此时,肖韬家的已经带着众人穿入了一条夹道,南卿希只觉得精神不济,尚未留意四周房舍,便跟着进了西门来到了堂中,又进了正门。
肖韬家的脚步虽快,嘴也没停,“咱们府里如今只长房和三房各有两位小姐,加上秦姑太太家的两位来了,足足有六位小姐尚未出阁。”
肖韬家的说完停步,等着南卿希等上前来,虚扶住了她另一边胳膊从里面的游廊过去后,肖韬家的满脸堆着笑说道:“这便是我们太太新给姑娘收拾出来的院子了。”
南卿希看着南墙上嵌着用行楷书就的“荷香小筑”四字青石匾,四周镶嵌着荷花浮雕,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有丫鬟婆子迎将出来,红笺便扶着她进去了。
肖韬家的客气地笑着,“姑娘且歇着吧,我还要去回禀了太太,伺候太太用晚饭呢。”
南卿希又笑着和她寒暄了几句,差了红笺送她出去了。
红笺回来时,秦姨妈的大女孩儿秦雯正和南卿希抱怨着什么。原来秦雯几年前曾去过真定,让钟夫人留在府里做了好一段时间的客,她与南氏姊妹甚为熟稔。适才在朱大太太屋里见到了南卿希才知道她也在舅母家做客,等她告退回来,自己便也告退,忙赶过来和她闲话。
“……好大的架子,让妹妹遣人去送她,她也配吗,是要拿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还是辈分来和妹妹说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撺掇着舅母送了个什么劳什子,能值几个钱,她倒能中饱私囊从中获利了……”
红笺跑到她的跟前,惊讶地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表小姐,当心隔墙有耳?”
南卿希似乎恢复了些精神,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儿,笑道:“随她去,雯表姐憋了这许多时候,总得发泄一下不是,好歹是我这儿,她倒能说个尽兴,你道她是个没分寸的,不盯好了左右也万万不会一股脑儿的发作出来。”
秦雯的丫鬟忧儿努了努嘴,也是对朱大太太有些不满,“说来也是,这谢家不知道是真寒酸还是想给咱们和南姑娘一个下马威,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