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片平地,他们逃命似的离开了石板镇,生怕被人追上,一路不敢停。死亡的阴影依旧笼罩在他们心头,只有到银州城,离石板镇最近的大城市,那里才有足够的大夫和药物来解除瘟神的威胁。可是到了这里,他们已经乏了,双腿酸软得再也抬不起来,上了年纪的人,还有女人孩子都不愿意再走了。
难民们在离水源不远的地方搭起了临时营地,生火做饭。骑兵营守卫发现难民的举动,连忙上禀统领——致果校尉齐霖。齐霖命人前去查问,得知这些人是从瘟疫横行的小镇里逃出来的,不由皱起眉头,又听说这些人在水源边停留,心中更是一紧:若是疫症从这些人上转入水源,不仅骑兵营难保,连下游的铁床弩队都不保。
镇民的营地刚刚升起了温暖的火焰,奔逃了整日的人刚刚松下一口气,火堆上的水壶还没响。已有一队装备整束的士兵将这里团团围住。镇民们惊恐地站起来,胆小的妇人早已抱住自家汉子,全身发抖。一人从队伍中走出来:“你们马上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有个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开口道:“这黑天半夜的,官爷让我们去哪里啊,我们就住一宿,天一亮就走。”
那为首军士厉声喝道:“不行,你们马上离开,这是命令,否则,格杀勿论。”
顿时人群里就有人叫嚷:“你这是逼我们去死啊!不走了,打死也不走了。”其他人纷纷附和。
为首军士立时将右手举起,身后士兵们齐齐将腰畔长刀拔出,刀锋闪着寒光,着实令人心惊。原本还吵吵嚷嚷的镇民,顿时安静下来。舍家出逃,本就是为了一条命,如果不是万般无奈,谁也不想真搭上一条命。
“马上离开。”声音冷硬,任谁也能听出,他的耐性即将用完,这是最后通牒。若是抗命,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镇民们软了下来,唯唯诺诺,连忙收拾了东西,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向银州城走去,刚走了几步,那下令之人又喝道:“不准沿着水源走。”
原本已经服软的镇民,又闹成一团。金璜远远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他们吵闹不休,“早日到银州城对你我都有利,不如,我俩出头破了这僵局?”高玄武抄着手也站在一边看热闹,见金璜没说话,又继续道:“顺着水源走要走七十里,若是抄小路,四十里,只是路险些。”她应了一声,大踏步走到人群前面:“各位乡亲听小女子一言,前方抄小路,只要四十里,就可以到银州城,到了银州城正好是天明开城之时,若是明日天亮才出发,到了银州城门口,兴许就被关在城门外,不如现在就动身。”
“说的轻巧,摸黑赶路,谁受得了!”
人群后有人高声应道:“我受得了,姑娘,我同你去。”
有第一个人应和,自然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不愁有第三个。原本犹豫不定的人纷纷表示愿意连夜赶路,最后所有人都同意了。
金璜领头举着火把走在前头,高玄武凑在一边:“姑娘你累了,我帮你照着。”金璜毫不客气的将火把递过去,压低了嗓子:“你响应的还真及时。”
“那当然,有事君子服其劳。姑娘还有什么吩咐,高某在所不辞。”
“闭紧你的嘴,走路。”金璜决定不理这个无赖,埋头走路。高玄武回头看看,镇民们虽然走的慢,但也没拉下太远,看来金璜并非一味意气用事,也顾着这些人的速度。
高玄武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向前,心中暗道:“关内果然有意思,难怪老头子非让我来这趟。”
黑暗中,传来金璜低骂声,他连忙赶向前,看着金璜在河边发愣,河上架着块破木板就算是桥了。“怎么不过去?害怕?”高玄武笑着调侃她。
金璜难得没回嘴,伸出脚尖点了一下木板,木板应声断裂,落入水中,湍急的河流瞬时便将木板冲得无影无踪。借着火把那点光亮,她四处寻找合适的树木做为替代。虽然树不少,但是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她与高玄武踩着原木过河是没有问题的。但后面那些老弱妇孺可就过不去了。若不是需要这些镇民一同到银州城,真不想多管这事。手里只有短匕首,把原木削成普通百姓能走的桥,还得费一番功夫。她一肚子怨气的劈枝叶,耳边传来几声木头断裂的声音,循声望去,高玄武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已将几棵偌大树木劈成平整板材,抱到河上搭成桥,长短正好。
“咦?”金璜起身过去,踩了踩,确实稳当。
“你怎么弄的,这么快?”
高玄武笑道:“你想知道?求我,就告诉你。”
“谁希罕。你肯定是个木匠。”金璜蹲下身子,仔细看那木板上留下的痕迹。看着看着,脸上渐渐变了颜色,阴沉下来。火把在地上插着,高玄武不知道,金璜此时心中已起杀心。
她站在河边,点燃两个火把插在简陋的桥边,看着落在后面的镇民一个接一个的走过来,直至最后一个老者过来,她开口问道:“老人家,您后面还有人了吗?”老者摇摇头:“我是最后一个,老啦,不中用啦。耽误大家伙赶路,真是……”高玄武向前一步扶住老者:“老人家,我扶您过河。”老人感激万分。
桥很窄,老者走在前面,高玄武只能站在他身后,双手扶着他的臂膀,亦步亦趋,金璜走在最后。双脚落在对岸,老者又是连连道谢,高玄武挥手道:“老人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