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 不但叶柏涵在对于镜都的情况进行着观察,镜都上下的人们也在观察这位新任的皇太子。
叶柏涵的处境很微妙,这一点不但他自己有所察觉,很多人也都看出来了。
不过就目前看来,他的举止还算安分。
这位皇太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野心勃勃的迹象, 平日除了上朝也几乎不跟任何朝臣主动交谈或者往来,一副社交障碍晚期的模样。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位皇太子喜欢造访寺庙和道观, 对于养济院,慈幼局,义庄之类的地方特别感兴趣。
作为一国的储君,很多时候他的到来都难免会令人战战兢兢,但是往往短短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不管官员还是平民都会对之产生好感。
虽然也难免会有人出现轻视的情绪, 但是这份轻视却一般都很难维持下去。
除了不喜欢结党之外,谁也不能否认这位殿下的能力出众。他造访镜都几家著名的寺庙和道观之后,几乎是三言两语就说动了祭祀与观主们,随后几家寺庙就有了行动, 简直变得花样百出, 香火也兴盛了一倍有余。
这个过程之中,叶柏涵顺势就在各家寺庙和道观之中安置下了自己的法器。
当然, 按照他的说法,那东西不是法器,而是叶柏涵特别敬奉的佛像。
之后他又在闲暇到处造访了镜都附近的养济院, 慈幼局,各种公家和私人的义庄。除此之外,有些有名的常年行善的人家,叶柏涵也都造访和接洽了。
表面上,他是去询问经年时间里镜都需要救助的百姓的情况,但是实际上却是为了给每个人都送上一副他自制的“庙观护身符”。
这其实不算是真的护身符,而是叶柏涵自制的一种简易法器。
信仰或者功德这种东西,修行者固然常常用到,可是哪怕天舟山也没有什么法器是特意制造来分析和验证这方面内容,但是实际应用到这些东西的法器倒有不少。
这大概就是经验科学、理论科学和实验科学的差距了。
不是工艺上面的问题,也不是理论上的问题,纯粹只是因为发展的思路不同而已。如果已经有一种足够好用的方法,大部分人都不会重新试图探索一种全新的方案。
但是比起经验科学,分析实验辩证等手段确实生效快了许多,虽然也可能危险许多。不过叶柏涵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所以只能尽可能地用比较安全的手段进行实验,但是这个“安全”的程度,也最多就是随便预估一下,无法做出确定的验证。
好在他做的本来就只是一些测量工作,而且与信仰和功德相关,想来也不至于有太过危险的反应。
叶柏涵觉得来不及,是因为他最近已经察觉到了明皇反应上的异常——明皇千辛万苦将他的魂魄从异界召唤回来,显然不是为了好好养大他来补偿莲的。
这其中的复杂之处,基本上已经让人不想深思。
有天晚上他炼器炼得精神疲乏,只是坐在床上稍微打坐歇息了一会儿,就察觉到有人靠近。
叶柏涵张开眼,就看到明皇站在他身前不远处,表情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他当时可说是吓了一大跳,但是表面上却强压住了惊慌,对明皇满脸无辜地问道:“父皇?你怎么在这里?”
明皇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却并没有露出破绽,只是说道:“来看看你罢了。”
叶柏涵问道:“现在?”
明皇便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了几分难言的味道,说道:“你在怕什么?你还是那么一丁点儿大的时候,父皇可是每天都会来看你。那时你可没有这么重的警戒心。”
这话其实已经带了些许莫名不可叙说的味道。
叶柏涵听了,情绪非但没有舒缓下来,反而感觉一阵紧绷与不安。
明皇这话光就言辞来说倒是没什么,但是配上语气就有点暧昧了。
这种暧昧其实早就在叶柏涵的预料之中,可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叶柏涵想了想,挑了个最无害的回答,说道:“可是我已经长大了。”
明皇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笑容,语气包含深意:“是啊……你已经长大了。”
这话之后包含的深意,叶柏涵有点不太想知道。
他忍耐住了不去刺激明皇,反而站起身来,披上了外衣,转移话题说道:“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想睡。父皇既然来了,要不要喝杯茶?我这里有亲手培植的上好灵茶。我正好也有些不明白的问题,想要向父皇讨教一下。”
他的态度如此自然,反而让明皇有些意外。明皇稍微顿了一下,就坐了下来,说道:“哦?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便问吧。”
这样一直折腾到深夜,叶柏涵才终于把明皇送走。
后来他夜里就十分小心了,索性在东宫布下了一个警戒和防御的阵法,明皇要是不想大张旗鼓,倒是不便夜里闯入了。
对于这件事,明皇倒是看得极为明白,所以见面的时候还因此半真半假调笑道:“涵儿真是大了,连寝宫都不让父皇进了。这晚上的法阵……布得不错啊?”
因为是上朝时明皇经过他身边时低声说的,所以叶柏涵也没有争辩什么,只是低声说道:“父皇给儿臣留点脸面吧。”
明皇听了,却是轻轻笑了笑,便踏上了台阶。
叶柏涵不知道明皇有多少时间跟他在这里磨蹭,但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