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凉如水。
尤鲸镇不知名的角落,一座有现代公寓雏形的建筑隐藏在满是枯藤和灰尘的围墙里,尖尖的屋顶直指天穹。
月光在庭院里浮动,偶尔在手持武器站岗的护卫身上划过。
老汉米敦靠着热腾腾的壁炉,坐在铺了一层皮裘的摇椅上,不停搓动满是皱纹的双手。
朱红茶几正中间摆放着一份崭新的黑白报刊,页脚显示的日期是一天以前,页面上方被特意涂浓的“月之白衣”四个大字异常刺目。
“都死咯。”老人拿起报纸边上的茶杯沙哑着嗓子道,看似是在感慨,实则他连抓住茶杯的那只手都在不停颤抖。
“那混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空寂着渡过数个钟头,汉米敦咽下了最后一口茶渣,他将茶杯放回桌脚,终于耐不住心中的焦躁猛然站起身,却又扑腾一声坐回了椅子上。
在茶几对面的座椅上,一身白衣的吴明双手合十,正一目十行阅读着报纸上的内容。
茶杯旁,不知何时放了个被灰色布料包裹住的圆形物体,布料的底部被深色的血液染成浓色。
汉米敦眼皮直跳,他见吴明的精神一直集中在报纸上,心中一狠,拿过布袋手忙脚乱地将袋口解开。
一个圆碌碌的东西滚了出来,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汉米敦悲痛万分地嚎啕大哭,他一边哭一边作疯癫状扑向那滚圆的物体,将其拎起抱在怀中,鼻涕眼泪一股脑涂在上面。
在整个过程中,他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向吴明,见吴明一直在看报纸,对他的哭声半天没有反应,老人甚至揪心地不停用额头撞击着地板,一副想要悲壮自尽的模样。
哭了大概半分钟,似乎觉得手感不对,又或许是觉得气氛诡异,老汉米敦终于停止了哭泣。他错愕地从怀中拿出圆形物体,放在火炉的光芒前一晃,神情一瞬间变得精彩无比。
那是一个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小丑头像,脸上的红点还特意用颜料上了色,整体工艺可以用粗造滥制四个字来形容。这种整蛊道具在路边的手艺店里一般都是大头商品的配赠物,一个铜币就能买到好几个。
老人哆嗦着嘴唇,差点没把手中这个玩意儿扔进面前的火炉里。
“哭啊,怎么不哭了?”吴明的目光终于从报纸上移开,他笑mī_mī看向老人,“这个场景不应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么?你这个动静闹得还不够大啊,撞地板好歹也要把额头上撞出几个包吧?”
老人憋红了脸,糯糯说不出话。
吴明从空间里掏出从老考伯特那儿要来的情报资料,不轻不慢地朗读起来:“麦克·汉米敦,白蠡帮元老、前任党首,于五年前传位于兄长之子强尼·汉米敦,自身隐于幕后。靠着幕后操控强尼,干了诸多天怒人怨的勾当,并将自身所有过错和罪名都推脱到侄儿强尼身上,借此在社会上层博得了不少好名声。时人有评语:养不熟的狼强尼,看不穿的狐麦克。”
吴明每念一句,老汉米敦额头上的汗珠就密集一层,待他念到最后,老人早已汗如雨下。
“怎样,看我拿着的不是你侄儿的人头,觉着很遗憾?准备好的剧本演不下去了?”吴明啧啧有声。
把资料往桌上一扔,吴明只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此时此刻,他终于理解了考伯特这些人在动手前,为何都喜欢把手的身世资料详细地报出来,不得不说这个举动实在有些醉人,让人无端在对手眼前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我说,你年纪也这么大了,何必还插手那么多桩黑生意?这次黑金帮解散,你们白蠡帮哄抢剩余地盘也就算了,还派人偷偷插手贩卖孤儿的生意,这不是找死嘛。”吴明用的是玩笑的口吻,但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收敛。
老汉米敦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扑倒在地上点头如捣蒜。
“哦,对了,一开始我还在想,你年纪大了,贪图这些财物权势有何用?结果调查才之后发现,您老居然还有个私生子藏在民间?这一手可是真厉害,黄牛虽老尚且能梨地,瞒过了不少仇家吧?”吴明空间里掏出一截断肢扔在地上,玩味道,“不过你那儿子比你还要心黑三分,小小年纪坏事做尽,我今晚跟随了他一路,看他做的事情实在不堪入目,干脆就一刀送上了天国,这下您老可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咯。”
看着断指上刻有家族标志的钻石戒指,老汉米敦终于泪如雨下,他抱头掩面,恸哭锥地,直把脑门磕出血污。
“老汉跟你拼了!”
经历丧子之痛的老人再顾不得装模作样,他大吼一声跳了起来,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护卫”二字,一边伸手触向茶几下方的隐蔽凸起处。
壁炉里火光倏然熄灭,从墙壁里伸出一个手臂宽的圆筒,中心正对准吴明的方位。
“去给我儿陪葬!”老人把嗓音叫破,就要将那茶几上的机关按下。
墙壁上的灯火一闪,吴明骤然出现在老人身后,鲜血四溢,老人的右手无力地落在地上。
“忘了告诉你,外面早就没有护卫了。”吴明一刀切断手臂,反手又是一刀直接将面前之人后颈切断,接着把即将窒息而死之人一脚踢倒在地上。
做完这一步,他走近壁炉,伸手将那圆筒拔了出来。原来这是个类似浮游炮的炮筒,尾端填充着刻印了符文的水晶炮弹,吴明下意识往水晶里输入了一丝法力值,就见那炮筒一震,一股透亮的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