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没有好好吃,再加上中午吃的那串糖葫芦又促消化,云端此时饿的慌,即使牢里暗无天日不知时辰,猜也是日头偏西,过了饭点了。
可是迟迟不见狱卒派饭,不管怎样喊都没人来,偌大的空间里回荡的只有她的回声,仿佛整座地牢里唯有她一人,这让云端很是疑惑纳闷。
“来人啊,有没有人呢?”
“牢头,我饿了,该发饭了……”
就在云端无聊的跟自己的回声自娱自乐时,她的隔壁传来沙哑的呵斥声。
“别喊了,安静点!没人理你的。”
尽管是呵斥声,云端也很激动,这地牢里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了。
捆绑她的绳索还未解开,云端只能趴在地上匍匐着一点一点挪动身子,衣料在阴冷潮湿的地板摩擦,很快就浸湿了她的衣服,来不及计较这些,云端咬牙忍痛总算挪到了墙边。
大口喘着粗气,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腕上的伤口,云端疼的冷抽一口气,闻到了空气中污浊的腐尸味、饭馊味、汗臭味以及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云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扯着脱水起皮的嘴巴苦笑着,她这是怎么了,竟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老兄,这都几时了,为何还不见狱卒派饭呢?”
即使他声音沙哑,也掩盖不了岁数不大的事实,云端暂且这样称呼他,开口询问。
却久久不见对方有所回答,一时间地牢里寂静如初,只能听见老鼠吱吱的叫声,和她喘气的声音,仿佛那声呵斥只是幻听。
“老兄,可是睡着了?”云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声,依旧没人回答。
其实云端很想跟他大吐苦水的,哪怕只是她说他听,可那人再也没回过话,她只能一个人望着墙角比猫还大的老鼠自言自语。
“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变故,还不如当初老老实实待在江陵呢,在哪儿不是过日子呀?”
“嗯,金陵太过复杂,不是我能想象的险恶,这次出去了,我还是打道回江陵吧,出来半年了,都想念江陵的九黄饼了,咬一口酥酥脆脆的,满口芝麻香,还有那油而不腻,甜而不厌的江陵散烩八宝饭,色香味俱全的花糕,外酥里嫩的皮条鳝……哎呀,越说越饿了呢。”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云端被自己的美好幻想逗笑,都身陷囹圄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还净想着江陵的特色小吃。
此时哪怕是简单的白面馒头也是珍馐美食啊,云端朝着月光洒射的狭小天窗咕哝了一声:“伟大的神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如来佛祖,上帝啊,赐我一头牛吧,我能一口气吃完骨头渣儿都不剩……”
京兆尹府春梅的屋子里。
“大人,时辰不早了,莫要忘了文阳郡主交代的事儿,快些起床吧。”春梅心系郡主交代的任务,眼瞅着日头就要下山了,赶忙催廉清起来。
廉清却不为所动,翻了个身,顺势将她捞到怀里,抱着软玉温香满意的咂吧着嘴,一道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流下。
春梅嫌恶地推开他,行至妆台拉开抽屉,拿出精致的白瓷瓶子,带上丫鬟小玲径自去了地牢。
刚进去就听见空旷的地牢里满是女子的牢骚声,春梅见怪不怪,对这种情况已经看的麻木了,倒是她没有哭没有闹,让春梅高看了她一截。
在门口并不多作逗留,春梅提起裙摆也不点灯,就这样驾轻就熟来到关押云端的牢房外十步远,静静看她。
在听到云端那句要吃牛的话时,她向小玲使了个眼色,小玲点了点头,将帕子里裹着的那块浸了毒的黑面馒头扔向云端。
“哎哟,是谁砸我?”
突然被砸,眼睛那里一阵疼,又不能用手揉,云端只能闭眸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解几分疼痛,她定睛一瞧,脚边大老鼠啃着的那块黑不溜秋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馒头之类的面食,不过晚了,大老鼠三下五除二就给啃完了,连渣儿都不剩,末了,还在她跟前转悠着寻东西吃。
眼见着自己的果腹之物被它先吃了,还不知足的得寸进尺在她身边晃悠,云端不生气那是假的。
还没伸出腿用脚蹬它,那只在她身边找吃的老鼠,忽然就倒地不起,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不一会儿就七窍流血死了。
云端来不及惊吓,扭头看去黑不见底的通道,突然出声:“是谁在那里?”
她听见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哼,算你命大,有那只死老鼠替你挡了灾,不过,你以为就此逃过一劫了吗?做梦!”
春梅渐渐走近,冰冷凉薄的月光照在她脸上,都没能盖住她一脸肃杀狠意,全然不复白天见曼冬时的那样唯唯诺诺,饱满鲜红的嘴里吐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
“得罪了文阳郡主,只有死路一条。”
她说完这句话,丫鬟小玲配合默契的打开了牢房的门,手捧着泛着白光的瓷瓶,恭敬地低头站在一旁不说话。
从她口中听到文阳郡主的名讳,云端并不惊讶,反倒有些不解,一个郡主,要想弄死自己,多的是办法,为何非要大费周章送来京兆尹府,就不怕云端的死被记录在案,有朝一日公之于众吗?
死也要死得明白,云端这么想的,当然要问清楚了:“我与文阳郡主素昧平生,何曾有得罪这一说?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种开脱借口她都听腻了,毫无新意。
春梅俯视着她,咧开嘴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