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云端的小院里就已经忙活起来了。
一身儒生打扮的青衣侍卫,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众人搬东西。
忙碌指挥之余,他的眼睛时刻不忘盯着云端的房门,她刚打开门,青衣侍卫就迎了上去恭敬道:“属下关雎,奉先生之命,接云小姐回家。不知小姐可收拾妥当了?”
看着满院空无一物的萧条景色,云端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既明这人,行动还真是迅速呢。
“如此,就有劳关侍卫先将元叔送去,我和沉香随后就到。”
她是这样打算的,先将元胡送去,自己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云端还是有些不情愿。
关雎却像是早知她会如此,接着她的话茬说:“云小姐放心,兔罝先我一步,已然将元管事送去了。先生已备好早膳,这会儿只等小姐来了。”
关雎来之前,既明就曾叮嘱过他,以元胡为先,足以断其所有小心思。
果不其然,云端听了他的话,只能打着哈哈依言上了马车,来到了朝凤街的一间宅院门前。
云端趁着下马车的空当儿,悄悄观察了这座宅院,只是牌匾上那简简单单的两个鎏金大字,令云端心情忽而有些沉重。
而开门迎她的一众人,又让她吃惊不小。
“小姐,老奴带着咱杏林苑的所有人来这儿接你回家了。”刘云身后,众人真诚的齐齐望着她,仿佛真的是接她回家一般。
云端拧眉,十分困惑,纵然宅子牌匾上书“云宅”二字,可这的确不是她自己的家啊。
不待她问起,刘云身后的紫苏连翘几人一人一边架着云端进宅子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一入座,云端就问起这事。
刘云早知瞒她不过,索性坦白:“小姐入金陵半月有余,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朱宍那泼皮无赖伙同几个人一把火烧了咱的杏林苑,亏得日前下过一场雪,柴火木头潮湿,火势并未蔓延。除了几处园子烧焦了之外,无一人伤亡,这点小姐尽可放心。”
“正在老奴为难发愁之际,既明先生身边的关雎再次前来,商讨转手杏林苑之事,老奴想他几次三番前来,又不嫌弃宅子刚遭了灾,自是真心的。”
“而这药师大会延迟至半年之后,老奴想着,与其在江都心惊胆战的生活,不如来金陵早些适应。因此,老奴擅做主张将这杏林苑转给了他,又寻了个金陵朝凤街的宅子。”
这宅子布局装饰都跟杏林苑一模一样,让云端如何相信是随机找的?真当她傻吗!
“刘管家,旧宅子卖了多少银子?”云端问,刘云答:“与原先的价格并无二致。”
“这新宅子又花了多少银子?”
“与原先的价格别无二致。”
啪—
云端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气横生:“刘云,这么简陋的谎话,你还要编到几时?真当我傻不知事吗!”
猛的一拍桌子,令本就心虚的刘云的心险些跳到嗓子眼处,在她的盛怒下,腿突然就软了。
从之前的云叔,到刚才的刘管家,再到现在的刘云,云端唤他的称呼一再改变,纵使众人再迟顿,此时也懂得看脸色行事了。
平日里个个看似恭维巴结刘云的,现在都缩着脑袋明哲保身,不敢出声替他说句话,巨大的心里落差让刘云心凉心酸不已。
还好平日里没有白疼陈皮,这时只有他敢顶着云端的怒火,替他说话:“小姐息怒,之前是你将府中大小事务全权交与刘叔负责的,杏林苑被烧,你多少会嫌弃刘叔办事不利,连个家都看不好。”
“为避免大伙儿风餐露宿,刘叔尽心尽力寻找住处,连觉都睡不安稳,就这样,你还在金陵惹是生非,让人家绑了元胡以示惩戒。”
“追根究底,你还是顾忌刘叔曾是既明先生的人,才会百般猜疑。”
“你懂什么?就在这里肆意诬陷!”沉香忍不住推他一把,含泪替云端抱不平。
她这半个月来,跟在云端身边侍奉,又怎会不知云端过得多么小心。
哪里像陈皮说的那样,一天到晚惹是生非不让人放心?
陈皮的话警醒了云端,而沉香的反驳维护又让她甚是欣慰。
光凭比谁更大声是无济于事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不是吗?
云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忙碌了一大早,众人为了接她回来,尚未用早膳,便打发了他们去吃饭。
自己上西边的园子找既明去了。
集芳园,面积不大,胜在精巧。
云端刚进门,就看见他倚靠着桌子,静静看书,桌上的菜都凉了,也不见得他动过一口筷子。
鹿鸣见她来了,竟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很是激动,赶忙吩咐丫鬟重新换菜,好不忙乎,而既明又专心看书,倒是显得云端很是多余。
算了,来都来了,还扭捏个什么劲啊,云端这么一想,豁然多了,尽量装的很随意的跟既明打了个招呼。
可人家愣是没理她,这就很尴尬了。
云端想着,还是等他吃完饭以后再说,于是无聊的用脚趿拉白玉铺就的地板,那执着劲儿,像是要把地板戳出个洞来,才肯罢休。
不知是体贴她也未曾用早膳,还是心疼他那价值不菲的白玉地板,鹿鸣多拿了一副碗筷热情招呼云端坐下吃饭。
云端看着既明的眼色,犹豫着要不要坐下吃饭,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咕响了。
既明状似夹菜,无意中瞥了她一眼,羞得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