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云闻的时候,他很不对劲。
我推开的他的房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酒气,他居然喝酒?
房间里甚至没有点灯,凭着微弱的月光,我看着云闻低垂着的头。
他靠在软榻上,闭着眼,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酒壶,突然之间我听到一声尖叫,我走近一看,终于知道了云闻拿着酒壶干了什么。
云闻的脚底下有一个满是伤疤的人,那人的皮肤应该是用鞭子被打的皮开肉绽,云闻把酒壶里的酒缓缓倒在那人的身上,接着我便听到了无力的闷哼声,那人都疼的叫不出来了。
我看的心惊胆颤,快步走过去抢走了云闻手里的酒壶。
云闻望了我一眼,然后对着门口的方向下令道:“把他拖下去,让那些人好好瞻仰瞻仰。”
很快就有两个人把那人拖出房间,并且清理好地上的血迹。
我把酒壶放到桌上,问:“为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云闻起身,揉揉自己的额头,笑了一下,“你来啦。”他又想起我刚刚问得话,回答道:“那人死有余辜,安置流民的钱也敢给我从中作梗。”他的语气中还有一些愤愤不平。
“你不需要亲自动手的。”我说。
他从软榻上起来,一步一步走近我身边,他第一次质问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动手呢?他做了错事,就是要付出代价。”
云闻今晚像变了个人似的,就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夜晚,他浅色的眸子里是无尽的疯狂。
我后退一步,“你怎么了?”
他微微侧过脸,然后问我,“我没怎么,你今天见过燕离了?”
我点头,“对,见过了。”
他转头看着我,语气里充满了失望,“你为什么要去见他?”
我冷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失望?
“我想见他,你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吧?我的事,你没资格管。”
他突然上前抓着我的肩膀,“我没资格!?小七,你分明忘不了他。”
我用力挣开他,大声道:“我是忘不了他!怎么样!?我该忘了他吗?”
“你对他还有情!南诏国灭有一半的原因是你识人不清,你恨他,可你更恨你自己,你想报仇,你又狠不下心来,小七,我说的对不对?”他一句一句的剖析我,我的心理逐步溃散。
他说的都对,唯独,我对燕离真的没有半分情谊了,我早就不爱他了。
“云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我和云闻积攒已久的矛盾终于爆发出来。
云闻的脸色愈发难看,“我比任何都要了解你,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你谋划了这么多,可是你的心肠还是不够硬,你怕伤及无辜,你下手不够利落,可是小七,这个世上就没有不无辜的人!”然后他说:“小七,你见了这么多,你心软了。”
我摇头,“我没有。”
可实际上云闻说得对,在看到这么多人的结局和命运之后,我的确心软了,因为没有一个人是活的好的。
燕离没有回来之前,我漫天的恨已经一点一点的隐藏起来了。
“你撒谎!小七,你想想,你对得起南诏的冤魂吗?你对得起你枉死的父兄吗?”他说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
我想起南诏灭国那天奔流不止的血,我想起燕离无情的眉眼。
阿爹和姐姐痛苦而又扭曲面容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云闻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他接着说:“小七,你对不起他们,你多出来的这条命,白白浪费了,你不该进宫的,你就该躲起来。”
我一时失控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你闭嘴!”
他果然不再说话,抿着唇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我眼眶泛红,拼命的想证明给他看,我说:“我没有心软,我没有对不起他们,我也杀了很多人,设计了很多人,我不会躲起来,燕离没有付出代价之前我不会死,我也不会这里。”
说完这些,有四个字闪现在我头脑里,欲盖弥彰。
云闻抱着我,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可是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见燕离了。”
当时的我并没有发觉云闻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我甚至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我毫不犹豫的说:“即便我不去见他,他也会来找我,我和他不死不休。”
云闻蹭着我的脸,他的情绪冷静了很多,“小七,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在他身上剐上一千刀,一刀都不会少!”
我闭着眼,“好。”
我想起来他一开始惩治的那个人,然后问:“你方才说募捐的钱被人动了。”
他的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划过我的脸颊,他说:“丞相那个笑面虎,明里给了我很多,都是做个别人看的,暗地里安chā_tā的人再把这些钱偷偷运回去,钱没了,责任在我,和他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我皱眉,“丞相根基深厚,人脉众多,如今燕离又回来了,他们估计会加大势力打击你,江南水灾的事不过是一个小小警告,往后肯定还有更大的罪名等着套你。”
他听见燕离两个字时,面上明显闪过一丝不悦,“我要的就是丞相用他的人脉来打压我,结党营私的罪名比贪污受贿要严重多了,一旦皇上发现丞相的势力危及到他的统治,那么不需要我动手,皇上自己都容不下他。”
我叹了口气,“如今你我举步维艰,你若是得不到文官的支持,那么你在朝堂上的位置也形同虚设,燕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