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回答穆厉延,他慌了,乱了,朝着血腥味,看不见的他几次不小心踩着地上的石子踉踉跄跄朝着舒凝奔过去,甚至是狼狈的跌倒,全身沾满了灰尘,手被带着棱角的石子刺穿手心,血流不止,却感觉不到疼,爬起来又跌撞的奔过去,嘴里喊着舒凝的名字。
穆娉婷回过神来立马过去扶着他,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二叔。”
穆娉婷将他扶到樱赫的面前,血腥味太浓了,穆厉延伸手凭着感觉将人从樱赫手上接过来时,手上黏糊糊的,是血。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舒凝的,反正全是血,让他心惊的血。
他几乎奔溃了。
将舒凝抱上车时,穆厉延一直紧紧的抱着舒凝,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舒凝的情况,想看看她的脸,可眼前只是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到从舒凝身上传来的凉意,血腥味。
他痛恨着自己的无能,痛恨着自己这双无用的眼睛。
她的手太凉了,他紧握着她的手,搓着她的手,亲吻着,想给她一点温暖。
“舒凝,对不起,我来晚了……”带着哽咽而颤抖的声音,后面的话,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他的手上全是血,紧抱着舒凝,难受的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间,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时,穆厉延哭了。
在前面开车的穆娉婷听着红了眼眶,也不停的流眼泪,她的二叔在她心目中就是一座冰雕,是神,没有表情,无情孤清,通过穆氏大换血,谁会想到让外界闻风丧胆的穆厉延会为了一个女人,会这么无助悲戚的哭了?
从被樱赫抱下来的舒凝就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迷迷糊糊的她感觉自己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期盼已久的味道就在鼻尖萦绕,是那样熟悉,可为什么,这味道中伴随着血腥味?
是谁的血?
一股温热的感觉在脖子上一点点蔓延,又是谁在哭?
她想睁开眼睛,努力看清抱着她的人是谁,眼皮却重的她几乎睁不开,她好想睡觉,就这样长长久久的睡下去,再也不醒过来。
因为太痛苦了。
在纠结了千百次后,她决定不要孩子,可就在孩子从她体内一点点流逝时,她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渴望,渴望将孩子留下来。
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医院,怎么被推进了手术室,只知道,老天要向她拿走一样东西,她珍贵的宝贝。
多年之后,她想起当初医生说的那句话,有失有得,是命。
她本不想认命的,可为什么偏要安排给她这样的命啊?
而多年之后,她再想起今日,悲伤逆流成河。
舒凝被推进去后,穆厉延笔挺的背垮了,背影哀伤而悲怆,听着手术室门关上那一刻,他忽然颓坐在地上,就像是一座坚实的大山,忽然塌了。
手上的血已经干涸,就连舒凝留在上面的余温也被带走了。
长长的走廊里,穆厉延靠着墙壁,手搭在腿上,眸子垂着,肩膀耷拉着,头低着,冷冽的表情散去,剩下的只是颓然与落寞,悔恨与痛苦。
樱赫怅然的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穆厉延的肩膀,无声安慰。
穆娉婷实在看不过去,背过身捂着唇流泪。
曲潇潇捂着肚字,目光怔怔的盯着手术室,心中也是悲凉,悔恨。
她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她早点回来,或者她不该为了逃避内心的谴责而躲到国外去,或者她不包庇曲韦恩,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是的,她答应跟樱赫去国外,不是真的想跟樱赫出去散散心,而是躲避对舒凝内心的愧疚,她一直以为曲韦恩再怎么对舒凝,他那都是因为爱,伤害谁,也不会对舒凝下手啊,可她高看了曲韦恩。
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深深闭了闭眼,眼泪从眼眶夺眶而出。
她抬手擦了擦泪,一只温暖的长臂将她揽入怀中,樱赫看出曲潇潇眼里的内疚,安慰道:“别难受了,这不是你的错。”
樱赫的话让曲潇潇最终忍不住哭出声来,伏在樱赫的怀里,咬着唇哭道:“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走,我不走,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长廊被悲伤与泪水填满,甚至溢出,哀婉绵长,一晚上的奔波,其实每个人都很累,眼底尽显疲惫之色,可再累,也抵不过心里的难受,抵不过在手术室里受罪的舒凝。
舒凝被推进去没一会儿,医生急急的出来说,现在舒凝情况很危险,大出血,孩子是保不住了,为了保住舒凝,还有可能会切除舒凝的子宫,需要家属签字。
医生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会是这样的结果,女人切了子宫,那一切都完了,池清禾最后变成那样心狠手辣,就是因为失去了子宫,失去了希望,所以她才无所谓的伤害任何人,包括她爱的人。
穆厉延已经崩溃,悲戚的看着医生的方向,他看不见,最后签字的是曲潇潇。
所有人盯着手术室,眼中无尽悲凉。
舒凝被推出手术室时,天已经拂晓,淡淡的晨光洒在城市每一个角落,明明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希望,可走廊里,却被一片阴霾笼罩着,仿佛被光明,被希望所抛弃,遗忘。
听着手术室门开的声音,颓坐在地上的穆厉延动了动,扶着墙壁试图起来,可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腿早就麻了,刚起身,脚下一点气力也没有,狼狈之态尽显,幸好穆娉婷及时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