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乱作一团。
一名大理寺医官满头大汗的从屋里出来。
屋里这时安静了许多,宫里的内侍小心翼翼的凑到青墨颜跟前,听着医官说话。
长恨抱着变成黑色香狸的茹小囡过来时,隐约听到一些。
“……情绪不稳,少卿大人最好还是盯着些……”
“五殿下自己不想好起来,手段强硬些虽说能灌进去汤药……可明日他却不一定能起得来身,更别提进宫去面圣了……”
于元君本就是带罪之身,能再见得皇帝召见本就不易,再病歪歪的起不来身,他可真是再无半点活路了。
青墨颜神色肃穆,正蹙眉思忖,忽见外面进来名女子,垂首道:“郡主派了奴婢过来照顾五殿下。”
青墨颜抬头,目光落在那女子的怀中。
一只黑色的香狸正伸着脑袋看着他笑。
没错,他能看得出来,它是在笑,龇着小白牙,小爪子还在向他招啊……招啊……
青墨颜面颊侧面的肌肉跳了跳。
“这位是……”医官与内侍同时看过来。
青墨颜侧过身子迅速将女子与那香狸挡住了。
“玄玉,带她进去,屋里不用其他人照料了,全都撤出来。”
“少卿大人,这是……”这些从宫里来的内侍尤为不安,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五皇子身上呢,他要是出了事,他们也就不用活着回宫去了。
“五殿下之事由本官负责,出了事由我一力承担,你们都退下吧。”
既然少卿大人都发了话,他们这些人自然乐得躲开。
青墨颜让玄玉的人把门口守住了,然后进了门,从长恨怀里把黑色的香狸一把提了起来。
“唧唧!”茹小囡无辜的叫了两声。
青墨颜恨的直咬牙根,“你一天不闯祸是不是就觉得难受?”
“唧唧?”哪有,伦家可是很贴心的想要帮忙。
“你可有想到要是长恨被他们发现我要落个什么罪名?”青墨颜低声质问手上的香狸。
“唧唧唧……唧唧!”怎么会,长恨女装的时候他们看不出来。
长恨看着一人一shòu_jiāo流的毫无障碍,站在那里呆了眼。
“还站着做甚,快进去。”青墨颜冷冷道,“五皇子要是出了差错,明天你直接就用脑袋来抵好了。”
茹小囡没想到青墨颜会发这么大的火,歉疚的向长恨看了一眼,吐了吐小舌头。
青墨颜将衣裳扯开些,把茹小囡塞进了衣裳里。
“需要什么就问玄玉要便是了。”青墨颜丢下一句,带着茹小囡离开。
于元君半睁着眼睛,目无焦点。
又是这种濒死的感觉,身体轻的好像要飘起来。
对了,上一次也是这样的感觉,只不过后来他被某个人拉了回来。
于元君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可是这一次,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他?
他女装时既没有寻常女子的妩媚,也没有顺从温婉的性子,可是他就是喜欢他的那双眼睛,还有身上带着的草药气味。
令人感到安心。
“不想死就把嘴张开。”
他又听见他的斥责,没错,上一次他也是这么凶巴巴的对他,完全没有照顾着他这个重病号的情绪。
“我临走时是怎么跟你说的,想死还不简单,没人的时候往墙上一撞就成了,你现在这样子是闹给谁看?”
于元君循声望去。
果然是他,又看到他了。
于元君咧嘴笑了起来,原来死亡也没那么可怕,至少他们还能在一起。
“长恨……”
“闭嘴,我已经死了。”长恨生怕他的声音被外人听见,可她没想到这话反而更令人误解。
在外人眼里,长恨医官早就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于元君喃喃自语,“因为我也死了,所以我才能看到你。”
长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人果然是烧脑子的糊涂了,连自己是死是活都分不清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解释。
她本想给他用一些mí_yào,这样他会安静一些,现在看来,倒是用不着了。
调了浓稠的汤药,长恨连勺子也没用,直接把药倒在茶壶里,对着壶嘴给他灌下去。
于元君被苦的直皱眉。
“为什么死了还要喝这种东西?”
“因为不喝的话你就要活过来了。”长恨敷衍道。
“哦……那还是多喝些的好。”他已经不想再活过来了,如果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他宁愿天天都喝这种苦的要死的东西,只要能够看到他。
于元君直直的盯着长恨的眼睛,在那里他能看到一种历经沧桑的成熟,好像对方早已经历过人世间已知的,所有痛苦与分离。
恍惚间,他伸出手,去拉长恨的袖子。
“你……还是女装的好看。”
“放手,白痴。”长恨扯了他的手打到一边去。
于元君却仍固执的再次伸过来,拉住不放。
“长恨,跟我在一起好吗?”
长恨惊的差点跳起来。
“于元君,你脑子烧坏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男人……我也是……”由于服了药,于元君的意识有些不清醒,但他却不肯闭上眼睛,“我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我会后悔。”
长恨本想再次甩开他的手,但他的手指像冰冷的石头,原本修长的手指瘦的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好像随时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