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膏粱锦绣。穿着西装和礼服的宾客们却不像人,而是饥肠辘辘的鬣狗,饕餮珍馐填补不了他们腹中的大洞,这盛宴是他们的yù_wàng之门,谭静如陆宜母子是他们无尽的矿藏。被众人团团围住的谭静如和陆宜看着身边疽舔痔的嘴脸,正是酒酣耳热,壮志酬筹之际,一道寒气冲进了大厅。
陆宜一回头,看见老夫人满头银丝巍然而立,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天鹅绒礼服的小姑娘,乌黑的秀发、乌黑的眼珠,天鹅绒柔和的光泽衬得这张雪白的脸蛋甚是可爱。这不正是刚刚跑出来偷食吃的谭月么,可她站在老夫人身边,被老夫人的锐气笼罩着,看起来和刚才又有些不一样。不,这不是老夫人的威严。谭月的眼神扫到了陆宜的身上,让陆宜打了个冷战——这个不得势的小姑娘,谭月,就是一把冰冷、锐利的匕首。
大厅里原本人声鼎沸,忽的一下静了下来。老夫人缓缓扫了一眼,开口说道:“今天趁大家都在,我有个事情要宣布——”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老夫人稍有一顿,谭静如兴奋至极,展眼舒眉的赶紧拽住了陆宜的衣角。而肉猪们一个个聚精会神,就等着这一刻,来了!“——我今天要和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谭家的唯一继承人,”老夫人把谭月往自己身边靠了靠,“这是我儿子谭建军的女儿,大家都认识了,她叫谭月。”
谭月……谭月……这个名字在空气里盘旋,冻住了大厅里的全部空气。谭静如无法呼吸,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冰凉。忽然两腿一软,整个人矮了半截,摊在陆宜身上。
“妈……妈,你怎么了!妈!”
陆宜的叫声惊醒了鬣狗,可鬣狗却看到了更鲜美的肉。陆宜唤来女佣,而女佣却忙的不情不愿。大厅里乱作一团,谭月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她静静的看着这场闹剧,看着这一张张脸——她要记住他们,记住谁是鬣狗,谁是人。
老夫人侧眼瞧了一眼,笑了。这一幕逃不过陈妈的眼睛,她服侍了三代谭家人,可今天的场面也让她看的胆战心惊。时至今日,还是让她难忘。谭月毕竟是老夫人花尽心血亲手带大的,唉……一声叹息。
她清楚,谭家继承人这名声太好听,太辉煌。可肩头这份数百年的责任、这些禀性难移的鬣狗、她朝不保夕的健康……辉煌背后的责任和风险,谭月一清二楚。这是一份用丝带和绸缎包裹的利刃,接受了或许可以绝处逢生,而不接受只有死路一条。她想都没有想,这是她的命运。她要把这利刃掌握在自己手里,用她的病躯,扛起谭氏这面大旗,顽强的灿烂。
陈妈清冷的声音停顿,她把谭月的经历这么如实的告诉肖雯雯,她会害怕吗?或许更是庆幸,自己没有在这样的家庭长大。陈妈抬头看向肖雯雯,没想她却眼莹满眶。
肖雯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些可怕的无尽的梦魇、攒住心脏的利爪、黑暗和窒息、尖锐和疼痛,这是谭月切切实实的感受,是她躲不掉的命运。而自己却活在粉色的幻影里……忽然眼眶一热,肖雯雯哭着抱住了昏迷中的谭月、“对不起……”她隔着泪水看着谭月冰冷的脸庞,“对不起,你这么痛苦、这么累,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些……对不起……”肖雯雯一声接着一声的说着对不起。可是这些对不起却引不起谭月心电图的反映。就像是她在说,你能帮到我什么一样。肖雯雯不甘心的再次紧握住谭月的手。
“姐姐……以后这些都让我承受,我从小就皮厚,而且我没有你这么聪明。他们说我,我都不在乎。到你病好了,我还陪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好吗?”
这句问句就像引子一样,一点一点渗入谭月的心里,肖雯雯侧躺下来从背后搂住谭月。她取下别在衣服上的y键,音乐声缓缓飘了出来:
恨的尽头,yù_wàng的火。
冰冷寂寞,地网天罗。
梦的光辉,谦卑敬畏。
爱的矜贵,终被摧毁。
我跌入漩涡,脱不掉枷锁
我在这里静候,是否还有机会,
……
陈妈看到这场面也有些语塞,如果当初这两姐妹没有分开……今天或许不是这样的局面。正想着,陈妈抬头一看,谭月床边的监视仪忽然有些不对劲。她的心跳不知不觉快了起来。
“雯雯,你给她听的是什么歌?”
雯雯起身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专辑:“这是eric新发的单曲,叫暗火。是现在最红的歌。”
暗火?肖雯雯看陈妈一脸困惑,比手画脚的解释道:“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手,他的歌都是自己写的,写的特别特别好……陈妈,怎么了?”
陈妈指了指监视仪:“你看,大小姐的心跳好像是变快了……我去叫医生来。”
陈妈走到床前把耳机拿了下来,然后两人观察着心电仪,发现心电仪又缓慢了下来。可是一塞入耳机一起又加快了起来。
“杨彬……找杨彬……”陈妈快速的重复了一遍便转身离开出去。而肖雯雯呆愣在原地,就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到肖雯雯再次看到陈妈时,杨彬已经带了十几个专家医生围在了谭月的床前,就像刚才一样,重复的放歌,关歌。这首暗红简直要被他们听的从当红炸子鸡听成了成年旧歌。
杨彬依旧一脸严峻,正准备再按下play键,一把被肖雯雯止住。
“你倒是说呀,你们这到底是在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