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净做了很多奇怪的梦,睡得相当不好。
天还不亮他就醒了,一夜算下来,其实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常净回到卧室,见许良还保持昨晚他离开时的姿势睡着,根本没有要醒的意思,犹豫片刻,过去扯开被子,朝脖子上看了一眼。
常净松了一口气。
没有鱼形纹身,就意味着画骨丹不在,也就是说,昨晚的那些只是错觉,躺在这里的人是傻良,不傻的那个根本没有出现。
不过,能让他松口气的事情也就仅此而已了。
还不到七点,常净无所事事地转了一圈,回到许良床上躺下,尽量跟他保持距离。
因为没睡好,常净有些累,却一点儿也不困,或者说,他睡不着。
就像当年向常君扬挑战前几天一样,躺下来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身体的某个开关就像失灵了似的,耗多长时间都不肯断电休息。
片刻后,瓢虫闹钟准时响起,许良在两秒钟内坐起身子,一把抱住了瓢虫闹钟。
像往常一样,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机器人似的自动起身下床,原地醒神儿。
足过了一两分钟,呆滞的目光才变得澄澈,他眨眼看向常净,略微疑惑了一瞬,随即笑开了花。
许良还不习惯常净在他家里住下的事实,每天早上都要重新惊喜一遍。
“安安静静!早啊!嘿嘿嘿嘿嘿嘿嘿——”
“早。”
常净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从床上起来。
其实他没必要跟许良挤在一张床上,也没必要大早上跑过来假装自己一夜都睡在这里,这样做可能只是懒得解释,也可能是因为心虚。
许良完全不知道常净在自己睡着之后跑去书房睡了,他想起昨天睡前的经历,只关心自己的做法有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
他已经努力压过了,那安安静静是不是就不生气了呢?
许良凑到常净身前,朝他咧嘴傻笑,常净也回了一个微笑。
许良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从床头柜里拿出杏仁牛扎糖,剥开来递给常净。
“吃糖吧!”
常净无语,哪有一大早起来就叫人吃糖的!
不过他还是吃了。
许良很开心,觉得压着睡的办法觉果然有用,他像往常一样,亲昵的抱住常净,埋头往他颈窝里蹭,常净却僵了一下,忽然向后一躲。
许良再要往前凑,就被常净一腿踹开。
“以后没事儿别乱抱。”
“为什么啊?”许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抱,以前都是这样抱的呀,尤其和好之后肯定要抱一下的,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能抱了,难道常净还在跟他生气?难道他昨天晚上没有把他压好?
见常净不答,许良又问:“为什么啊……”
常净不想多说,也不想解释,他现在说的话不止傻良在听,不傻的那个也在听,说多了反而麻烦。
常净站在卧室当中,面对许良的目光总觉得有些心虚,无事可做更显得迷之尴尬,于是他决定让自己忙起来,到厨房准备早饭。
许良跟在他身后,果然觉得常净哪里不对。
从小到大,常净主动给他做早饭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这五次之中,有四次都是煎鸡蛋,其中三次把蛋白活活煎成了蛋黑,一碰就碎,根本无法下口,剩下的那次倒是没糊,可鸡蛋本是个散黄的,煎好之后满屋臭气。
常净这次没做他的招牌煎鸡蛋,而是做了面条。
倒不是有自知之明,决定不再祸害鸡蛋,而是觉得煎鸡蛋速度太快,达不到消磨时间的目的。
常净起锅煮水,水还没开,就丢了半袋挂面进去。
厨房里叮叮当当一片响声,常净把油盐酱醋在炉灶旁码放整齐,看一眼锅子,才发现面条粘锅了,筷子搅不开,干脆拿刀子刮下来继续煮。
他凭着感觉,把油盐酱醋倒进锅里,想着锅子挺大,就多倒了一些,见灶台上有没用完的葱姜蒜,就切吧切吧丢进锅里,刀工倒是可圈可点。
许良站在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常净一手拿勺在面锅里搅动,另一手从容自信地在柜子里翻来找去,气定神闲地把八角一瓣一瓣掰开,又把辣椒花椒桂皮等切碎了一起丢进锅里。
其实,到现在为止,面汤的颜色还是有些小诱人的,里面的面条,捞出来洗一洗,也还是可以吃的,但常净觉得还不够,又扔了两根香肠,丢了三包海苔,倒了一袋冻干蔬菜,最后拿出杀手锏,用比降妖除魔还要潇洒的姿态,在锅边上敲开两颗鸡蛋,下到锅里。
汤水沸腾,被搅碎的鸡蛋在水面上浮起一层泡沫,不同颜色的香料在泡沫之中翻滚,遮盖了在下面翻滚的面条。
常净满意地擦擦手,专心拿勺子在锅里搅动。
就像所有厨艺小白一样,常净最担心的是东西做不熟,吃了要拉肚子,所以才总是把鸡蛋炸成糊蛋,所以现在才大火猛煮。
一开始,他还把面捞出来看看成色,但翻搅的动作实在无聊,他很快就走神儿了,全凭着惯性在工作,足足把半袋龙须面煮了二十分钟。
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关火已经晚了,面条已经被他煮成了一锅糊糊,加上里面的油盐酱醋葱花姜丝,颜色倒是够丰富了,却根本没法用筷子捞起一根。
常净默默地看了锅子几秒,淡定地把它整个端上桌去。
他准备好碗筷和汤勺,挺着笔直的腰板在桌边坐下,“傻良,吃饭。”
许良高兴地奔过去,小孩儿一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