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乔姑姑喝完茶,又坐了两刻钟,外头的麻雀就开始叫唤,院里窸窸窣窣有人出来活动了。
正待子宁理好茶具准备退下,突然听到乔姑姑开口说道“:以后便都由你来请早茶吧。”这意思就是要将她留在身边做事了,这可是大好事,一般不是宫里年长的宫女都得不到这样的差事的。
大家争着在乔姑姑身边伺候还有个原因,那便是每两日乔姑姑都要带着一个宫女去各宫送衣裳,在各个娘娘身边的丫鬟面前混个脸熟,也时常能得些赏赐,若运气好些,还能见到主子,那可是莫大的幸运了。可子宁高兴却不为这个,在乔姑姑身边端茶送水,可以少做许多针线活,这比能见到主子让她更加来的开心。
子宁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高兴地给乔姑姑福了个安“:我以后定会好好服侍姑姑的。”
“只你以后肯勤勤恳恳干活,老老实实听我的安排,我自会好好教你带你。”
“是。”子宁欢欢喜喜端起茶托就出了屋,宫里若有个教她带她的人,那她的日子便能好过许多,姑姑既然这么说了,也便是她的半个师傅了,那副护腰得赶紧做起来答谢才好。
子宁回了屋,看见雯儿已经起床缝起了衣裳。
冬日里的袄子厚实,穿针带线极难,若没点手劲和巧劲,针尾必要将肉刺破,雯儿穿针引线的底子深,可愣是这样,手指头还是出了许多红印子,一日下来手就火辣辣地疼,比起这,缝补轻夹袄就是美差了,可这美差自然轮不到她,有时她还会轮到补鞋底子的苦差事。
子宁一进屋就将这好消息说与雯儿听“:姑姑今日点我专门去伺候了,我以后轻松了些,缝缝补补的事也能替你分担一二。”
雯儿放下袄子,有些不敢相信“:果真?”,见子宁点了点头,她也十分替子宁高兴,指了指椅子上的一堆衣裳说道“:那些宫女,就欺负我新来的,专挑厚实难绣的大袄子刁难我,你今后在乔姑姑身边伺候,就再也不怕有人敢欺负咱们了。”随后又幸灾乐祸道“:那个罗钰,整天在乔姑姑面前献殷勤,以为谁都和春姑姑一样吃她那套,今日若她知道了这事儿,也不知脸色会多难看。”光是想想,雯儿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子宁没想到雯儿也这般讨厌罗钰“: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总是开眼的,她做事不仁,也不能什么好事都她占了去,我看这个乔姑姑就是来治她这样的人的。”
雯儿连连点头同意,“:你以后可要哄好乔姑姑,气死那个罗钰”。
子宁笑了笑,“:你呀,真是孩子气。”随后跑去床榻翻起铺子来。
雯儿一听就不干了“:我可比你大哩!你这干嘛?”
“我听你的话要哄哄乔姑姑呀。”子宁从枕头底下钻出来,掂了掂手上的钱两,虽然不多,但做护腰也是够的。
“你要给乔姑姑做衣裳?”雯儿一想,那得多少料子呀,子宁哪能有这么多钱。
“我可做不起衣裳,不过礼轻情谊重,做副护腰给乔姑姑倒是可以的。”
雯儿笑着点点头“:就该这样嘛,哄好乔姑姑才有好日子过呢,这护腰我帮着你一起做。”
子宁听她这么说也没多做解释,点点头,塞好钱两就出门去找看门的小太监了。
刚进了院子,前头就走来两个人,怀里都抱着几件衣裳,其中一个就是罗钰。子宁自来不会对谁有偏见,可经过母亲那事儿,她对罗钰就真的喜欢不起来,不仅不喜欢,对这种踩着人家身体往上爬的人,还有更多的瞧不起。
子宁低着头,也没想打照面,罗钰却指桑骂槐起来“:有些人得了势,就目中无人了,也不知那些狐媚子耍了些什么手段,哄得姑姑团团转。”好在罗钰还有自知之明,五皇子救了子宁又留她养病的事也不敢提,五皇子她还得罪不起,只早上听了乔姑姑定了子宁伺候一事,心里咽不下这口气,遂现在说出来痛快痛快。
子宁皱了皱眉,她是有底线的,罗钰耍耍嘴皮子,只要不触了她的底线,也就随她去了,子宁只作充耳不闻,快步走了过去,气得罗钰哼了哼,却又没由头发火,胸中憋了一口浊气,一大早心情就被那个小贱人给搞砸了,气得直跺脚。而这在子宁看来这就是报应。
子宁托门口的小太监置办些布料棉花,又递了些跑腿费,那小太监办事倒也神速,毕竟是长年在宫里靠着这些赚小费的,到了下午,料子和棉花就到手了。
到了夜里,子宁伺候完乔姑姑回了屋,才拿出剪子剪起料子来。由于先前为母亲做过一回,这次做起来就有条不紊了。
雯儿洗了脸,拿着绣篓子爬上了床,由于刚用热水泡了脚,这会儿用被子一捂就暖烘烘的了,她就在床铺上帮着子宁理起彩线来,“:宫里头的姑姑讲究,可得绣些好看的花样,也不知现在宫里时兴什么。”
子宁之前多见过一些官家太太的绣样儿,花样繁多,有精巧的有富贵的,她之前院里的丫头也都是心灵手巧的,耳濡目染见多了也就能随手画出来“:宫里头时兴什么我不知道,我们可以绣些宫外头的新鲜花样儿,没准姑姑看厌了宫里那些,我们绣的倒还能博个新意,我虽不擅长针线,描描画画的却还能拿得出手。”
雯儿一听也赞同道“:这确是个好主意,你只管画了,我再帮你绣便是。”
裁了绒布,勾勒了图案轮廓,子宁揉揉眼睛,看着桌上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