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片场发生了小小的事故,拍摄不得已中止。
但周溪西戏份不少,马上就被安排去补几个前几天有点问题的镜头。
她心绪不宁,却无法推拒工作,这是职业道德。
下午四点多小悦给她打电话。
道她带着宝宝已经安全回到了酒店。
周溪西“嗯”了声,让她给小孩洗洗澡,哄他睡觉。
挂断电话。
她愁得浑身都没有一丝力气。
她不是敖遨的监护人,教育的职责不在她,而且敖宸指不定会觉得她多管闲事。
可没办法忍。
这么小的孩子……
她心痛失望,更多的是想让他勇于认识错误,可他偏又犟得很,除了不承认,什么都不说,好好的孩子难道真拿着泻药当糖吃?
尽管压抑又压抑,拍摄时身上还是笼罩了一层低气压。
周溪西这两日没夜戏是真话,傍晚六点,她准时收工。
没劲儿的拾掇着东西,总忍不住叹气。
从包里拿出手机,周溪西想给唐念爸爸打电话,这个错误肯定要承担的,要恳求原谅的,但眼下去电合适么?
踌躇许久,她轻咳一声,长这么大从没有过这种复杂的心情。
或许这算她真正为人母的一种提前演练吧……
走到偏僻角落,周溪西闭了闭眼,攥着拳头拨号。
铃声嘟嘟,响了好几声,才被接听。
“是唐先生么?我是周溪西。”不好意思的扯唇,周溪西干巴巴的自报家门,在他没有回复前,继续道,“不好意思,今天念念中午在我那儿吃了一碗羹,他身体这样是那碗羹引起的,我真的对此特别抱歉,我也知道道歉并不能减轻念念的……”
“周小姐啊?”唐念爸爸倏地打断她,语气虽疲惫但还算轻松,微微带着笑意,“我看到简讯了,但忙着没来得及回复,你别过意不去,不是羹的问题,昨儿晚上念念吹空调不盖被子,胃受了凉,白日又捂着厚厚的戏服拍戏,有些中暑……”
耳畔男音嗡嗡。
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仿佛一颗颗棋子弹在脑门。
周溪西浑身一怔,良久,在周先生疑问的“喂喂”声中,她忙应了一声,头脑空白的茫茫然问,“真的是中暑么?”
“是啊,刚检查了下,中暑加肠胃受凉,吊瓶已经挂完了,马上准备回酒店,谢谢周小姐记挂我们念念……”
不知道电话怎么挂断的。
周溪西倏地垂下手,手机从掌心脱力的掉下去。
半晌。
她才吃力的蹲下身去捡。
长发随着动作全散下来,她胡乱的往后捋,鼻尖顿时酸涩难忍。
想起她方才对孩子的冷厉和决绝,眼眶里的湿雾就模糊了视线。
懊恼和歉愧……
周溪西把头埋进膝盖,眼前全是他紧紧搂着她哭得打颤的画面。
他的一声声“妈妈没有”,此时想来,止不住的心尖剜痛……
所以说。
可能是因为她真不是他的妈妈。
在表面的真相和证据面前,她不会选择去相信他的话,而是一遍遍去质问和逼迫。
大喘了声气,周溪西哽咽的挠了把乱糟糟的头发。
她揉着眼睛起身,提着包轻一脚浅一脚的去搭剧组专车回酒店。
车上。
靠着窗。
周溪西沉默的看向黑暗下来的天空。
前所未有的疲惫,她好像辜负了宝宝对她的喜爱和信任。以及,每一遍设想他会因此受到怎样伤害的过程中,就会对自己多一份愤怒和埋怨。
抽了抽鼻子。
周溪西深呼吸,给小悦打电话。
她接的很快,率先轻声道,姐,宝宝睡着了,你别担心,我坐在沙发看着呢!”
“嗯,辛苦了,我马上回来替你。”
“不急,不姐你声音怎么怪沙哑的?”
“没事,是杂音……”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酒店门口。
周溪西头重脚轻的下车,搭电梯上楼,房卡开门,她睨了眼卧室床上鼓起的小团身影,转头朝沙发上歪着玩手机的小悦笑了笑,没说话,伸手往外指了指,让她回去休息。
小悦回了个笑脸,蹑手蹑脚离开,轻轻扣上房门。
把包放下。
周溪西沉重的走到床畔,她低眉盯着宝宝睡得有些酡红的脸颊。
许是哭得厉害,现在眼睛都还肿的跟桃子似的……
煮两个鸡蛋滚一滚吧!
伸手摸了摸他脸,周溪西准备转身去做水煮蛋,可是——
好烫!
试了下自己额头体温,完全不是一个程度的,太烫了,这多少度了?
周溪西大惊失色,忙喊了几声宝宝。
他睡得昏沉沉,睫毛颤动了下,再无反应。
掀开薄毯,周溪西把他抱起来,匆匆拎包,转身就冲出去。
下了电梯,往外去拦车。
这里不是市中心,本就偏僻,从早到晚也没多少车经过。
周溪西蹲在路边,一手抱着敖遨,另一手把包放在地上,艰难的取出手机给剧组司机打电话。
第一遍没拨通。
她急得面色发白,正要再拨,忽的,一辆白色敞跑陡然停在她眼前。
掀眸。
白色敞跑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清秀的女人脸蛋。
她眉眼温和,柔和问,“是孩子出什么事了要去医院?要是着急我可以载你一段。”
“真的?”周溪西顾不得一身狼狈,捡起包抱着敖遨就拉开后座车门,坐稳后才忙道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