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这是夏霜寒按照苏逸兴的要求,前往京郊临泽湖作画的日子。
尽管始终认为作画一事绝对是个幌子,可自认为自己并不具有让苏逸兴算计的本钱的夏霜寒,还是决定按照要求,独自一人去城外做个了断。毕竟俗话说得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一次性把事情弄个清楚,这才是夏霜寒一贯的行事作风。
大清早收拾布包时,什么迎风倒、麻痹散之类的自卫物品,夏霜寒都将其留在了家中。因为她明白,在武艺高强的苏逸兴面前,她是不可能有机会用上这些东西的。所以,与其将这些东西带去,随后被对方夺走用回到她的身上,她还不如什么都不带,轻装上阵。
只是,临出门时,行事谨慎的夏霜寒,还是将一封交代了她今日去向与事情原委的信交给了丫鬟梅香,并叮嘱她:“如果日落之前我没能赶回来,那你就把这封信交给老爷,明白么?”
面对夏霜寒古怪的要求,梅香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在她心中,她早就相信:小姐总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不懂没关系,但只要照着做,总是正确的。
于是就这样,背上布包骑马出城的夏霜寒,在规定时间赶到了规定地点。随后,在按照李青岚的要求将红云交给苏逸兴的下人照料后,深吸一口气的夏霜寒,登上了泊在岸边的那艘小巧玲珑的两层画舫。
登上画舫的夏霜寒对船舱内奢华的摆设并没有任何兴趣,她在观察着,观察着船上究竟有几个人,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出口、楼梯和窗户各在什么位置,以及室内有没有什么古怪的熏香之类的各种有关她人身安全的细节。
“夏公子,请上二楼。”
在画舫一层梭巡了一圈,确切掌握了自己所需要知道的信息后,按照要求登上二楼的夏霜寒,终于见到了光从其邪魅的长相与气质上,就可判定其绝非善茬的苏逸兴。
彬彬有礼地行礼时,夏霜寒不露声色地将整个二楼的环境收进了眼底。
“若是一会真有什么危险,从二楼窗口跳下水直接游走应该不难。”对自己的水性还是有些自信的夏霜寒,在明确了逃生出口后,稍稍将心放了下来。
而她自认为掩藏得很好的观察与盘算,却其实早在一开始,就被“魔高一丈”的苏逸兴识破了。
于是,当夏霜寒谢绝了那份从一楼为她端上来的茶水,并用“草民最近上火,舌上生疮,唯恐污了世子爷的上等茶具,所以,我还是喝自带的水就好”为理由为自己开脱时,苏逸兴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对夏霜寒更感兴趣了。
画舫驶离了湖岸,在如同绿翡翠一般的湖面上缓缓往远处荷花开得最盛的地方去。
并不理会一个人坐在窗边,一边品茗一边打谱的苏逸兴。夏霜寒径自走到安排给她的木桌边,从布包里拿出画具与画材,一样一样地铺陈开来,为接下来即将进行的作画做准备。
夹带着清雅荷香的微风拂过夏霜寒的耳畔,伸手将一缕被风吹起的俏皮发丝别回耳后的她,在抬手时不经意地露出了一截如同白玉一般光滑柔美的手腕。
而夏霜寒这么个随意的动作,却悄无声息地将苏逸兴心底里的绮思又挑动起了几分。于是,打量着夏霜寒的他,无声地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浅淡笑容。
老实说,倘若夏霜寒是以女子身份示人的,那么苏逸兴其实并不会对她动什么歪心思。
一来,苏逸兴本就对女子没什么兴趣。二来,在大夏疆域内,强暴或者猥亵良家女子,犯人是会被无条件处以绞刑或者宫刑的。
冒着丢命或者丢命根子的风险去欺侮良家女子,这明显没有逛青楼寻欢或者买丫头发泄来得划算。所以,作为一个官家小姐,贞操这个问题,基本上是不需要夏霜寒太过担心的。可是,作为一个男子,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首先,男风馆是被官府明文禁止的,所以,即使小倌们同样也是做着皮肉生意,他们却不能像青楼女子一般光明正大地凭栏卖笑、招揽生意。于是,许多想要满足自己特殊喜好的恩客,在摸不到门槛又腻味了自家的娈童后,就把注意力转向了长相清秀,出身贫寒的穷苦男子。
其次,碍于颜面或者身份的低微,即使某个男子被另一个男子轻薄,他也是不愿或者不敢将自己的遭遇宣之于口的。
毕竟,就算有人能真的放下颜面上衙门申冤,碍于没有律法的保护,和权势地位远高于自己的人作对,也是明显无法为自己讨回公道的。于是,长此以往,“欺侮贫民男子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成了所有好男风的权贵们不成文的共识。
最后,迫于生计,为了医治自己患病的家人,或者为了免除自己枉受牢狱之灾的无辜亲人所受的刑罚,自愿献上自己身体的男子也不是没有。故而,在此时的苏逸兴眼中,夏霜寒的身上就被贴上了“可随意亵玩”的标签。
其实,如果苏逸兴肯花那么一点点力气,让李青岚好好去查一查夏霜寒的身家背景的话,那么“夏霜寒是个女子”的实情,不出两个时辰就可以传到他的耳朵里。可是,五月初五那日在“梨园春色”里见到的情景,却最终促使苏逸兴打消了心中的顾虑与谨慎。
不管怎么说,陆绍云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跟个马上就要成亲的男人亲热,夏霜寒不是个玩物又能是什么呢?
既然你这个玩物陆绍云碰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