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时候,帝后二人亲自坐镇,在南御苑举办宴会,顺带来几场赛马、马球及射猎等活动。凡是跟天家有关的人大多都去赴宴,京城中有爵位的公府侯门也都受邀,除了儿郎们可以一显身手之外,姑娘们也能去凑个热闹。
恒国公府本身就有爵位,又是婉贵妃的娘家,自然也在受邀之列,除了十五岁的谢鸿要参加射猎之外,谢珺、谢璇、谢玥、谢玖等几位姑娘也受邀,由谢老夫人亲自带着,前往南御苑中。
七月风光,与盛夏又是不同,南御苑里林木葱茏,旌旗飘飘。
皇帝御驾前来,那排场自是不同,三丈高台上侍卫环立,太监宫女们站了一大堆,亦有不少随驾的官员陪侍在侧,按着品级在皇帝身旁站成一排。另一侧则是以皇后为首,两位得宠的贵妃随驾,往下是公主、郡主以及有品级的夫人们。
至于谢珺、谢璇等人,虽然是受邀而来,却没有到高台上观战的福气,而是在绕着马球场修建的一人高的观战台上。
这里并没有高台上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的优势,好处是离得赛场近,有时候马球呼啸着飞过,甚至隐约能听到裹挟着的风声。
谢家四位姐妹和韩采衣坐在一处,旁边是其他公府侯门的姑娘,谢璇并不太认识,却能听见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
“瞧见没,那位就是晋王殿下,可算是见着了吧?”
“晋王殿下果真是名不虚传,一表人才的。只是他不能下场去打马球,只能在旁边站着,看着真是可怜。”
“那又有什么?人家是皇子,自然不会跟人去底下乱跑,有辱斯文。”
又一个小姑娘哼了一声,显然不服气,“打马球哪里有辱斯文了?”她有些鄙弃的嗤笑道:“往年你恐怕没来看过吧?不管是谁,都会下场试试的,晋王殿下也不例外,等着吧,待会就上场了。还有,你没瞧见齐王世子也在场中么,那个穿蓝衣裳,打得最好的就是他!”
她这么一说,旁边一位稍稍年长的姑娘便道,“对了,正跟他缠斗的那个是不是靖宁侯府的二公子?我听说他武功极好,没想到打马球也厉害!”
“就是那个据说在青衣卫里手段非常狠辣的?”一个小姑娘开口,“我爹在刑部那么多年,说起他的手段,还是觉得没法相信呢,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动刑的时候真是半点都不手软!同样是在青衣卫,跟其他的世家子弟完全不同呢。”
……
一声声的议论落入耳中,谢璇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场中的韩玠。
他换了马球场上的服侍,腰间缠着锦带,头发拿冠帽固定住,愈发显得挺拔精神。他本就是将门之后,虽然一向懒洋洋的,真个用心起来,便格外有矫健之态,这会儿纵马在场上游弋,气度技巧使然,在场中格外惹眼。
谢璇扭头问韩采衣,“以前没听说玉玠哥哥喜欢打马球,怎么打这么好了?”
“还不是最近加紧练出来的,说是皇上喜欢看马球,要好生练着,气得我娘差点揍了他一顿——好好的兵法武功不去练习,学什么马球啊!”韩采衣不解。
谢璇也觉得奇怪,这一世的韩玠走了跟前世完全不同的路,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兴许那传家玉珏真的是有灵性的吧,可以在冥冥中改变一些东西,把沙场上矫健的将门之后变成了迷恋马球的贵公子。
这么说来,她还是挺对不起韩家的。
略微愧疚的咬了一口芙蓉软糕,谢璇再看向场中的时候,正巧韩玠往这边靠近过来,正在往她这边瞧。他疾速穿行的人群里,娴熟的御马前行,目光却像是能穿透一切似的,落在谢璇的身上。
仿佛跌宕红尘、香软繁华中,他只能看到她一人。
*
马球分了好几场,韩玠等人打完之后便换了一拨人,到第四场的时候,果然连一向文弱的晋王都下场了。
这一场虽不如前面的激烈,不过上场的人大多是十三岁左右的少年,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其他的技艺不算娴熟。少年人心性顽皮,有时候被逼得急了,还会出些不合规矩的奇招,反而添了趣味。
这时候规矩也不似最初严苛,不少人都会穿来穿去的找熟人聊天,谢璇枯坐了大半个时辰后有些累了,便跟韩采衣手拉着手稍微转转,走到一处拐角时,就见一位衣饰华丽的姑娘正在招手,“采衣,采衣!”
“有人叫你。”谢璇指给正东张西望的韩采衣看。
韩采衣瞧了一眼,笑道:“那是康郡王家的婵媛县主,我的表姐。”
婵媛县主瞧着十三岁左右,皇室里的人物,其贵丽打扮自是胜于旁人。
韩采衣同谢璇走过去各自见礼,问道:“表姐不在王妃姑姑那里陪着么?”
“那儿离得远看不清楚,还是这儿好。”婵媛县主就站在赛场边上,手里扶着护栏,目光往韩采衣背后扫了一圈儿,有点失望,“玉玠表哥不在这里么?”
“他打完马球就不见了,兴许已经回去了吧。”
“哦……在青衣卫那边也没见着他。”婵媛县主嘀咕了一句,这才注意到谢璇,“这位姑娘是?”
“是恒国公府的六姑娘,叫谢璇。”韩采衣介绍着,目光却在赛场上流连,忽然间“啊呀”了一声,大声道:“小心!”一手拉着谢璇,一手拉了婵媛县主,连忙就要蹲身。
谢璇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赛场上一瞧,就见那马球不知是被谁打脱了,正呼啸着往这